“安宁,回去收拾收拾,今天,你该上朝了。”
我知道。
我已经一月有余没上朝了,今日此去必定艰险。
我担忧之际,温雅做出一个让我安心的手势,清浅笑容抚平我毛躁心绪,听他轻轻启齿道:
“去了,什么都不要急着解释,我会为你说明,嗯?”
我点点头,看他马车绝尘而去,听他别离语声似乎还在耳畔响起,听他道:
“好了,笑一笑,没事了,一会儿见,安宁。”
我黯然回眸,却看到了一个……
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府门前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明明不该如此,可我看见这偌大侯府也不是以往那般空空荡荡突然觉得心里微暖,哪怕这是将我那般伤害的人,我也顺从心意抬眸一笑,故作往常道:
“叶焰,我回来了。”
……
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不断徘徊着叶焰素来对我没有好气的神色。
明明应该习惯,可是那一刻心里一暖也刹那如寒风薄凉,我眼睁睁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我的身畔,听他语声七分嘲讽三分揶揄道:
“你还知道回来。”
让我一度以为,我回家,是错了吗。
然而我只是垂着头不去面对叶焰刻薄神色,径直唤来下人接过我手中难以搬动的药包,而不敢看他,回自己的家也像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听他道:
“我要出去。”
我只是疲倦道:“我从来没限制过你的自由,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恍惚听见叶焰呼吸一滞,然而我已经无暇关心。
据说从压力小的环境突然回到压力大的环境时人心里总有一股子郁闷无法发泄,也许我这就是在发泄吧。
可是现在在朝堂上再来后知后觉的后悔,是不是已经晚了?
我总觉得我那般对叶焰实在是并不公平,虽然叶焰对我从来都不公平,或者我发泄的怒火,是他竟然不闻不问我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或者……
他根本不关心我怎么消失如何消失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在乎他的每一个反应吧。
如他所说,也许我真的贱。
此时朝堂上有人指指点点而我来不及去一一顾及,回过神来周遭一片伏地高呼独我鹤立鸡群,蓦然抬头,看到皇帝不知何时已经高坐龙椅气定神闲,我蓦然一愣,连忙跪地俯首高呼吾皇万岁。
然而我的呼声在这大殿里如此突兀,我却恼,恼我何时竟然这般思绪累赘儿女情长,险险耽误了大事,这可怎么了得。
我以为皇帝怎么的也会恨铁不成钢的故作姿态训斥我两句,却听他只是轻叹,无奈道:
“安宁近来辛苦了。”
我不由就是一愣。
辛苦?
我辛苦什么了?
我一头雾水,下意识要抬头,却在离地的一瞬又猛然磕了下去!
脑子里突然想起温雅临走前仔细叮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让他来。
我实在是不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朝堂上是用了什么样的理由,生平第一次完全信赖的交给温雅,听他朗声启齿道:
“是,侯府夫人病重,安宁日夜贴身照顾也是辛苦,还望父皇体谅。”
我心里蓦然就明白了温雅的用心——
很好,够纨绔。
温承天自然知道所谓夫人病重当然就是我本人病重,可是朝臣们不知道,下了朝还不住说我伉俪情深,原来纨绔也有可取之处云云,对我的态度倒是一时缓和了很多。
我也只叹——
帝王心计,哪怕温雅再不受宠也不能不承认,他心思比我深沉比我周全,好歹也是出生在帝王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