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前的依旧是那枝叶凋零的梧桐树,比前些日子她看的时候,更加的凋残,纷纷落下的树叶,在那树根处散落一地,却亦被那红色的身影夺去了目光。
一身红衣,回眸间,倾了夕阳,却在残阳老树下,葬去她的一生。
落入眼前的场景,沐紫敛身子一怔,那抬起的脚步停格在了空中,许久之后才缓缓的落下,一步一踏的,朝那红色身影缓缓走去。她的面容依旧美艳动人,眉眼间,依稀能见到往日,那上扬的眉梢,那张樱桃小嘴曾经也牵起过惊艳的笑容,如今,眉眼依旧如画,小嘴依旧殷红,却是再也见不到那往日的神采。
画已失了魂,只留得那沧桑遍地,凄凉遍处,哀恸声,响彻天际。
“君瑾夜。”
沐紫敛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挂着的人,她曾经差一点夺去她的性命,可她也害得她承受那水牢之灾,这一来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虽然与她,她无法去应允些什么,但是心中还是对她有些怜悯,今日,见她这般的吊与这老树下,心海亦是无法平静,那他呢?是否也如她一样。
“你们曾是青梅,她为了你踏入这后宫。”
君瑾夜视线望着那背对他的人,眸间一动,唇瓣微启,“从一开始,便是我母妃自作主张,我从未把她当做什么,一开始,我便对她说了,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君瑾夜的想法,她岂会不知,他和她算是同一类人,只在乎自己所在乎,无关别人做了什么,只要伤及自己在乎的人,便拿起刀剑刺向前方。所以他母妃让他去做,他便去做,却没有想到碎了一个女子的心。
他们同样的自私。
沐紫敛看着那挂在空中,有些摇摇欲坠之人,双眼一眯,脑中却是在回忆她最后在她耳畔说的话语。
那个时候,她见她张口,却只能辨认着她似在说什么,却是被那后面的侍卫一推,没有听的仔细。现在仔细想来,依稀见她口型,她说的好像是……
曾经,他也曾待我很好。
双眼一睁,却是苦涩一笑。
儿时,君瑾夜对她做的每一件事,莫不过是为了不忤逆自己母妃,而她,却把那一件件事,错以为了真情。
曾经,你为我扬起那一抹笑,我便以为你对我有意;曾经,你牵起我的手放与你掌心,我便以为你对我有情。
这,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厢情愿种下的苦果。
“敛儿。”君瑾夜走向前去牢牢的抱紧那杵立在哪的人,头抵在她头上,“她,是我欠了她,可是,一开始……”双眼微动,这场结果,并也不是他所愿。一开始,让她进宫,本就只是随意一说,竟没想到她会应允,而随后,她害敛儿差点没命,他怒火中烧,邃才她关入水牢,让她也尝尝彼时她让敛儿受的痛苦,可是说到头,他也没有想让她死去。
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明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他有他的为难。手握住他环住她的手,“你让人,好好把她葬了吧。”
“好。”
沐紫敛转身之际,最后,再回眸望了一眼那梧桐,梧桐树下,她对她说道,你可否想过自己往后的结果,怕是那个时候,她便已想好了如何做,故才回她,没有所以。或许,在她心中,那梧桐树便是她自己吧,曾骄傲的俯瞰一切,现却凋残花落,落败时,却连一句哀叹声也来不及发作,便那般迅速的枝叶凋零。
但是她的命运,从一开始,便是在那凄凄声中呤唱起舞。
想来,最后临死前那一刻,她或许会想,如果,她没有遇见她,那该有多好。
这事,怕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了。
沐紫敛在君瑾夜带领,终是走出了那谦华殿。
夜幕笼罩,垂帘星辰,蓝紫色的幕布,倒映的却是那璀璨的星光。
“敛儿。”
“嗯?”
“给你。”
沐紫敛摊开手,却只见君瑾夜把一印章放与她手上,她双眼微眯,仔细看那印章上的字,心眼微顿,却是明白,这是凤印。
“敛儿,我想许你一场盛世婚宴,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你可愿为我为后。”
“不愿。”沐紫敛看着那略微有些紧张的人,眉眼中一抹狡黠闪过。
闻言,君瑾夜心一顿,这话,难不成?握着沐紫敛的手不由更加用力。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皇后之印,不过是那死物,我只愿是你心里唯一。”
“好。”君瑾夜一把抱住沐紫敛,似乎是想把她融入骨髓般,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今生今世,唯愿是你。”
他低头的刹那,唇瓣相触。
从今往后再也不愿分开。
清晨,朝堂上。
君瑾夜黄袍加身,自那门口走入,朝中官员,纷纷拜跪。
手一挥,那金丝织成的袖口拂过那龙椅上的龙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