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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到一半她猛然想起什么,手去摸了一下庄笙的脸,温的,轻轻地呼出口气。
庄笙是被饿醒的,右手仿佛被一股力量禁锢着,抽了一下没抽动,最后用右手挡住额前的光,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是客厅的吊灯,她偏头看自己的右手,不出意外正被楼宁之抱在怀里。再定睛一瞧,忍不住啼笑皆非。
原来楼宁之在地上铺了一层被子,毯子、枕头一应俱全,她好端端地在上面睡得正熟,庄笙则睡在被子旁边的……硬木板上,只有右臂沾了光被楼宁之带着碰到了柔软的棉被。
庄笙把自己的手楼宁之怀里小心翼翼地抽出来,谁知往日雷打不动的楼宁之居然一下就惊醒了,迷迷糊糊地脱口道:“你又要走?”
庄笙登时愣在了当场,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时浮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楼宁之“啊”了声,欲盖弥彰似的,在被子上滚了一圈,把庄笙重新扑下来,抱着她不肯起:“再陪我睡会儿。”
庄笙轻轻地嗯了声。
说是睡觉,其实没有谁再睡着,两人脸对着脸,楼宁之数着庄笙的眼睫毛,口中念念有词:“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长久的专注本来就容易走神,楼宁之偶尔眼睛一眨,便要重新数过:“十八根……一根,两根,三根,哎你别眨眼睛。”她自己一眨眼,庄笙再一眨眼,这睫毛还怎么数下去。
楼宁之耐性不好,连着三遍,最高的一次数到二十八根,失败以后就不数了。庄笙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眨去了因为长久睁眼分泌出来的泪水。
楼宁之得了便宜还卖乖,带着责备语气说她:“你是不是傻?”
“是。”庄笙心里都要被愧疚淹没了,别说这么说她了,巴不得楼宁之打她骂她一顿。
楼宁之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又哼了一声:“我饿了。”
“我给你叫外卖?出去吃?”
“你自己做。”
“那我现在去买菜?”庄笙心想,得挑一个人少点儿的超市。
“不用,我买好了,在冰箱里。”
庄笙去开冰箱门,上三层下三层,摆满了瓜果蔬菜和各种肉类,不知道楼宁之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准备这些的。楼宁之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来着:“我周末给大姐做饭剩下的而已,别多想。”
庄笙从头到尾就没多想,冰箱里的菜新鲜得很,一看就是当天买的。
庄笙上下扫了一圈,随手拿起了一颗鸡蛋,问:“你想吃什么?”
“除了鸡蛋,随便。”
“……”和鸡蛋有什么仇什么怨?她还挺想喝蛋花汤的,庄笙纳闷地放下了手里的鸡蛋,改拿了一颗土豆,“这个?”
“可以,青椒土豆丝,要切的不要刨的,要切很细很细。”
“我可能……”庄笙为难道,“切不出来很细很细。”
“那就切到最细。”楼宁之随之再点了几道菜,除了番茄牛腩外,都是很快就能做好的小炒,没有刻意为难庄笙,主要是她饿了,折腾庄笙就等于让自己饿一晚上肚子,她气大着呢,再怎么样不能气着自己。
庄笙拿了食材,抱进厨房,刚打算开火,楼宁之就在外面扯嗓子嚎:“庄美丽,过来一下。”
庄笙哒哒哒跑了出来,半蹲在她身前:“怎么了?”
楼宁之半身不遂地躺在地上,一副一动不能动的样子,说:“我要起来。”
“那就起来。”庄笙说,“你起来了我把被子收一下。”
楼宁之自下至上,意味深长地斜她一眼。
庄笙了然,弯腰把她横抱了起来:“陛下您要去哪儿?”
“把朕放在椅子上吧,朕要玩会儿手机。”
“得嘞。”
“朕要玩平板。”
“小的去给你拿。”
“笔记本,端游。”
“我去拿。”
“水……”
“来了。”
“我有说是矿泉水吗?”
“那您是?”
“水立方……是个啥玩意儿来着?”
“……”
“我要柠檬水。”
“我现在去给你泡。”
“干柠檬,要一片半,不能多不能少,切口要呈锯齿形。”
“哎。”庄笙心里估算着她牙齿能不能把干柠檬咬成锯齿形的切口,或者用小刀慢慢割?
“要加蜂蜜,不然会酸。”
“好嘞,对蜂蜜有什么要求吗?”
本来没有,既然庄笙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她没有也得有一个:“有,一勺半,后面半勺必须是一滴一滴不黏连地落进杯子里的,我要监督。”
“好的。”庄笙弯腰屈膝,“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啊,多着呢。”楼宁之跷着二郎腿,说,“腰酸了。”
腰酸了揉腰,腿酸了捶腿,肩膀疼连揉带敲,楼宁之“作”得差不多了,鼻音发话道:“先去做饭,做番茄牛腩,中途给我泡蜂蜜水,时间就是生命,赶紧动起来。”
“得令!”庄笙一个闪现进了厨房。
接下来庄笙就是痛并快乐着地跑来跑去,楼宁之一抬眼她在一个地方,再一抬眼在另一个地方,楼宁之一手叉着火龙果,一手操控着笔电上游戏人物的风骚走位,时不时抬眼挑一下刺:“你这是锯齿形啊,月牙形?连一刀两半都不知道吗?还用牙咬,待会儿我喝你口水啊?咬就咬好了,能不能咬得标准一点儿啊——嘶。”
庄笙双手捧起楼宁之不小心敲桌角上的手指吹气道:“疼不疼?”
“你猜呢?”
“……疼。”
“给我找个创可贴。”楼宁之颐指气使。
庄笙看着她连红都没红一下的手指头:“……”
“还不快去?”
“去了去了。”庄笙先回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烧的牛腩,洗了把手,去房间找创可贴,回来的时候椅子上已经没了楼宁之的踪影。
庄笙:“???”
她抬起眼睛,看见背对着她在砧板上熟练切菜的身影。
庄笙放下创可贴:“不是说好我做的吗?”
楼宁之抢在她前头把厨房门给关上了,在玻璃里凶巴巴的做了个口型:不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