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昭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喜悦,这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师傅还能好好地坐在那里,说话也中气足,放个普通人,一定早就疯了。
朗元庭见宋子昭愣在那里,只好开口道:“司马大人玩笑了,今日是在下的死期……”
“哦?”司马仁希坐直了身子,“朗大夫何出此言呐?”举起案上的油灯,向他们这边照过来,苏兔和宋子昭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边堆满了书简。司马仁希缓缓地站起身来,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十分艰难,脚下发出一阵“叮铃咣铛”的声音。
看见脚镣的宋子昭再忍不住,冲上前双膝跪地,“师傅!”眼泪夺眶而出,他死命地咬着牙才没让呜咽声传出来。
司马仁希皱起了眉头,伸手摸向宋子昭的脸,犹豫道:“可是……昭儿?”
宋子昭高兴地抬起头来,“是!是徒儿来救您了!”
“好孩子……”司马大人激动不已地来回摸着宋子昭的头、脸、肩膀,“快起来!师傅眼神不好,离近些让师傅好好看看。”
宋子昭惊痛不已,“师傅的眼睛怎么了?”曾经明若火炬,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罪恶的眼睛,如今却像是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这儿光线暗……师傅年纪又大了……没想到在眼瞎之前还能见着我的爱徒,都长得这么高了……”
“师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宋子昭这十几年来压在身上的大石头总算是挪开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在师傅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司马大人慈爱地笑了笑,“昭儿如今是个堂堂男子汉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呢。”
苏兔站在一边面无表情,似乎对宋子昭的失态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过了好久,宋子昭才平复下来,抹了一把眼泪道:“师傅,咱们快走吧,杨续还在等着我们呢!”
“续儿?”
“是啊,师傅,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您。”宋子昭瞥了眼站在一边的朗元庭,“其他的徒儿稍后告诉师傅,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可是……杨相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司马大人犹豫道,他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骨头,没几年可活了,拖累了几个徒儿可就不值当了。
“司马大人放心,我等已经安排妥当,请随我们离开!”苏兔当机立断地开口道。“咳咳……”朗元庭突然小声开口道,“司马大人身上的脚镣重达十斤,连斧头也奈何不了……”
“铿!”朗元庭话未说完,就见苏兔手起剑落,脚镣顿时从分成了四瓣……朗元庭吓得浑身一震,缩着脖子再不敢言语。
司马大人惊讶地看了看眼前身材矮小的姑娘,“这位可是……苏护卫?”
宋子昭惊喜地开口道:“师傅还记得她!”
司马大人笑了笑,“怎么忘得了,当年常常把你撵得喊救命的不就是她么!多年未见,武功更加精进了!”
“师傅……”宋子昭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来,“徒儿背师傅出去。”
“好。”司马大人在苏兔的搀扶下趴上了宋子昭的后背,感受到背上的重量后,宋子昭心里又是一酸,师傅竟然瘦弱到了这种地步……宋子昭心里顿生恨意,看着这囚牢,冷冷地开口道:“烧了这里!”
苏兔点了点头,“好!”
“使不得!”司马大人开口道,“这儿有许多宰相大人借给我的古籍,有些已是孤本,烧不得!”
宋子昭知道司马大人爱书如命,便咽下心里这口恶气,“好,听师傅的!朗元庭!”
“是!是!小人在!”
“你上前面带路!”
……
四人返回朗元庭的卧房,朗元庭刚要回头就觉得脖子一痛,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苏兔收回手,看着地上的人开口问道:“如何处置?”
“苏护卫,子昭……这些年多亏了朗大夫照顾我,陪我聊天解闷,他也是身不由己,我看就算了吧……”
“师傅说的是,杨续也有意放他一马,他晕过去也好,杨相兴许能饶他一命!”宋子昭说完就要往屋外走,却被苏兔拦住。
“你等等!”苏兔扯下一块衣角,“司马大人,先把眼睛蒙上,外面灯火通明,于大人的眼睛有害。”
“还是苏护卫想得周到……”司马大人和蔼地笑着。他长年不见光,这样冒然走出去恐怕眼睛就真的废了。
三人准备好了就大摇大摆地往相府外走,相府精锐眼下都在皇宫内外,府里虽然有不少护卫,但大多不堪一击,宋子昭压根没有出手,苏兔三下五除二便打通了一条路。三人从正大门走了出去,有一辆马车前来接应,三人乘着马车就往皇宫奔去。
“昭儿……你们如何找到我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傅,我们找到鸣冤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