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忙问:“喔呀,都是甚军情?大司马不妨说来听听,赶快一起商榷个法子出来!”
霍冀犹豫了一下,说:“不是霍某信不着两位阁老,是怕因为霍某举动给内阁添乱,是故……”
郭朴听出来了,霍冀是担心,未经徐阶同意,先和他们两个新晋阁臣商榷军国政务会引起徐阶的不满,便说:“也好,报于元翁,请元翁定夺吧。”
“大司马,你与我同去!”高拱以决断的语气说,“军情紧急,内阁理应与本兵研议御敌之策,高某权且就做一次主,请本兵去西苑直庐!”
“这……”霍冀踌躇,看着郭朴,想让他解围。
郭朴道:“也罢,何必非等元翁来示再动身。”
霍冀听郭朴如是说,也就不再犹豫:“那最好不过!”
“东翁,催你的轿夫快着点!”高拱边走,边对郭朴说,“你的轿子在前面,你不快都快不了。”
“高阁老就是急脾气,呵呵呵!”郭朴对霍冀一笑说。
三顶大轿出了承天门,右拐上了长安街,快速西行,到得西苑门,郭朴、高拱和霍冀都下了轿。徐阶拨给两位新任阁臣的书办已在门外守候,手里拿着进出西苑的腰牌,牵着皇上特赐的坐骑。
西苑是禁地,皇上赐阁臣可以骑马。当年严嵩八十寿辰时,皇上特赐可乘肩舆,竟被视为殊荣。
霍冀没有腰牌,无法进门,正着急间,先行到西苑禀报徐阶的姚旷拿着腰牌出来了,霍冀这才进了门。
“我和郭阁老先到元翁直庐去,候着大司马。”说罢,高拱和郭朴上马而行,霍冀则只能步行,向徐阶的直庐赶去。
郭朴和高拱到得徐阶的直庐前,远远就看见徐阶率李春芳及内阁办事人员中书舍人、书办文吏站在门首迎接。二人下马施礼相见,被徐阶迎进直庐。
刚进花厅,尚未落坐,高拱就道:“元翁,本兵有十万火急军情来报,随后即到。”
徐阶佯装没有听到,笑着说:“今日安阳、新郑二公到直庐履任,徐某不胜欢忭,冀与兴化、安阳、新郑三公协力共济,辅佐圣天子臻于盛治!”
国朝阁臣间,有以籍贯代称之例。李春芳是南直隶兴化人,郭朴是河南安阳人,高拱是河南新郑人,徐阶即以此称之,并提议此后阁臣间皆以籍贯代称。
徐阶已六十三岁,嘉靖二年进士,入阁十余年,李春芳、郭朴、高拱皆云还是以“元翁”尊称之,徐阶也欣然接受。
“按例,阁臣分阅章奏文牍,轮流执笔票拟,”徐阶捋着花白的胡须,继续向新同僚交代内阁办事规矩,“安阳、新郑二公甫履任,这几日,可仍由兴化秉笔,二公传看,最后老夫阅看后上奏。”顿了顿,又说,“需研议事,老夫当请诸公来议。”
言毕,向外喊了声,“来人,请二阁老到直庐去!”
一干人等拥进来,引着郭朴、高拱出了徐阶的直庐,徐阶礼貌周全地送到首门,正巧霍冀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高拱忙说:“元翁,本兵来了,元翁看,是不是……”
徐阶沉吟不语,良久,才缓缓说:“也罢,就请三公一起听听本兵的禀报吧。”
四位阁臣并兵部尚书进了花厅,依次坐定,左右看茶毕,霍冀一大早着急上火,口干舌燥,端起茶盏就喝,被茶水烫了一下,慌忙吸溜着嘴巴,搁下茶盏,“哐”的一声,茶盏盖子滚落下来。
“军国政务千头万绪,遵祖制、援成例,有条不紊地尽心办就是了,似这等火急火燎,不唯乱了章法,也有失大臣之体。”徐阶沉着脸,冷冷道。
徐阶话音未落,高拱催促道:“大司马,你就快说吧!”
李春芳、郭朴相顾愕然。他们似乎都听出来了,徐阶的话与其说是责备霍冀的,不如说是给高拱听的,他自己却未意识到,反而又越位说话,催促起霍冀来。
霍冀弯腰去捡茶盏盖,李春芳站起身,对徐阶施礼:“元翁,皇上要的青词,尚未写竣,春芳可否……”
“嗯,此事误不得!”徐阶很是郑重地说,“辛苦兴化了。”语气仿佛是私塾老师对幼稚学童。他又转向郭朴说,“此前皇上有南幸之谕,经老夫劝谏,刻下皇上倒是不再提南幸之事,但圣心怀怒,并未释然,是故斋醮甚殷,青词之供须臾不可断呢!此事关乎安帝心、慰圣怀,不可小视!安阳,你入直庐,当以写青词为首务!”
郭朴答:“元翁放心,朴当谨遵。”
高拱心生厌恶,瞥了李春芳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不屑。
望着李春芳走出首门,霍冀才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徐阶笑了笑说:“本兵先吃口茶再说,茶,此时已吃得了。”
“谢元翁关照!”霍冀答,一口气把一盏茶饮干,一抹嘴说,“禀元翁,兵部接连收到各镇八百里加急的塘报,有三事,欲请元翁裁示。”
“哪里话,老夫岂敢裁而示之,”徐阶谦虚道,“有事阁臣共同商榷,达成议案,揭请上裁。”
高拱心里上火,不停地变换坐姿,几次想开口催促,又强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