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东暖阁,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芳拿出一份文牍走到御案前:“万岁爷,这是吏科给事中戴凤翔的奏本,老奴以为,不宜发交内阁拟旨,故请万岁爷钦裁。”
“为何不能发交内阁?”皇上不悦地问。
“万岁爷御览一下就知道了。”李芳说着,把文牍递了过去。
皇上一看,只见上写着:
臣昨闻道路流言,皇后移居别宫已近一年,又有言睿体抑郁成病,皇上略不省问者。臣实痛之。臣谓人臣之义知而不言当死,言而犯忌亦当死。臣今日固决死然,愿陛下一听臣言,复皇后于中宫,时加慰问,则臣死贤于生。
“太过分了!”皇上大怒,把奏疏往地上用力一摔,“皇后因为有病移居别宫,也来指责朕!科道欺朕,以至于此!”
“万岁爷息怒。”李芳捡起奏疏,劝道,“言官也是一片忠心。”
皇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芳,突然大声道:“锦衣何在?”守在乾清宫外专责护驾的锦衣卫校尉应声而来,皇上指着李芳命令说,“把这个欺君犯上的贼人拿了,押镇抚司禁锢!”
李芳“嗵”地跪地叩头:“万岁爷,老奴不知所犯何罪?”
“哼哼,宫闱之事,外臣何以知之?定然是你勾结外臣,要他们出面为皇后说话!”皇上怒气冲冲地说,“内官勾结外臣,是何罪,你自当知之!”说完一甩手,命校尉把李芳押走。良久,皇上怒气稍息,把秉笔太监张宏找来,问:“你说,谁可接掌司礼监?”
“照例,当是冯保。”张宏道,“不过……”
“照例轮到冯保,可他不安分!”皇上道,“就让御用监掌印陈洪接司礼监印吧,你将此事知会内阁。”
此时,内阁中堂里,阁臣们正饶有兴趣地议起学理来。
“我大明熙洽二百年,人心丕变,文教大兴。王阳明先生语人曰致良知,湛若水先生则教人随处体认天理。春芳以为,舍天理,非良知;舍随处体认,非致良知。”李春芳虽平和,但以首相之尊,遇事受制同僚,内心颇是酸楚;他长于阳明之学,不时要有所展示,以便在心理上稍有补偿。
赵贞吉接言道:“有道君子,只要心存仁义,或儒或释或道皆无不可。老夫虽与王学一脉相承,却以儒兼禅,阳明先生之学拟禅而不言禅,而老夫拟禅之学不必不言禅。”
李春芳奉承道:“吉老善讲学,从者甚众,师事吉老者,在朝盈朝,居乡满乡。”
张居正本不愿参与他们的谈论,但一听“讲学”二字,顿起反感,便插话说:“居正窃以为,近世学者,多不务实,而独于言语名色中求之…”
话未说完,赵贞吉冷笑一声,打断了张居正,“妙理何易谈,小子但知韩、柳之文耳!”
闻此言,张居正怒火冲到了胸膛,憋得满脸通红。正在此时,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进了中堂,唤了李春芳一声:“李老先生,万岁爷让老奴知会内阁,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芳禁锢,御用监掌印太监陈洪接司礼监印。”
“啊!”张居正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