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异己非常残酷,这也是他能指挥得起一支巨大的海盗集团的原因,他手底下有十几名忠心耿耿的将领,都能够独当一面,与庄庭相交非常投契,于是两人拜了把兄弟,这也是庄庭向临时委员会推荐他的原因之一。
委员会经过商洽后认为,陈祖辉投降以后,他的海盗集团全部由公**事机关收编掌握,他的个人资产也只留下了1/10,其余都进了国库,这样的行为已经决定了他没有破坏和犯罪的动机。于是委员会建议麦哲伦将军对他进行考核和提拔。
陈祖辉不负重望,麦哲伦给了他20条船,他就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海域连续地、成功地扫荡了13个大大小小的海盗组织,为公国缴获的财物价值总计超过了去年商业局的净利润。此后他带着100多艘大小船只回到马六甲,立刻被任命为海军中校,再度受拨15条新型的中型战舰,护航一支超大规模的商船队前往印度。
由于《特葡马六甲协定》的存在,葡萄牙方面开始积蓄力量,一方面他们想确保从欧洲到非洲到阿拉伯再到印度的商业线路的绝对安全,一方面他们又觉得被夺去香料中心是奇耻大辱,决心向特立尼达公国报复。但当前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把握,因此只能屈辱地媾和,出巨资来购买香料。
同样,马六甲方面也需要来自印度的船只、药材、粮食、珠宝等奢侈品,他们干脆以货易货,来满足自己日益庞大的需求缺口。
说实话,约瑟是不愿意把库存巨大的香料浪费在葡萄牙人身上,这些高贵的东西卖给葡萄牙人只能赚到个手续费,相反,如果卖到欧洲,那真是身价百倍啊。可惜形势比人强,如果不暂时满足葡萄牙人的需求,那么战争马上就会再度降临,现在特立尼达公国在亚洲的情况并不好,与本土的联系中断,枪炮等消耗品还没法子支持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尤其是钢铁材料和机器设备,都需要时间来生产和组装,绝对不能因此而拖住自己发展的步伐,尤其是在眼下这种非常关键的时期。
陈祖辉非常聪明,他不但会在海上讨生活,在对付葡萄牙人的时候也游刃有余。他明白自己的优势,一到印度,他就和许多葡萄牙贵族私下里秘密联络,其实就是在向他们推销自己的货物,这些贵族又怎么可能不受香料的诱惑呢?纷纷落马,这也造成了最终葡萄牙方面官方的订价比原先高出了好几成。
凭着人际关系的优势,陈祖辉还从几个大贵族甚至葡萄牙总督府那里拿到了几千支火绳枪、11艘350-700吨级的商船以及250门各型火炮的订单。
从搞人际关系的角度分析,约瑟深深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人的对手。
葡萄牙的大腹短管后膛炮的研发仿制工作并不算很顺利,第一门试验性质的火炮刚使用就出现了炸膛,原因是泥模导致的火炮身管内壁沙孔太多。
塞拉弗公爵阁下曾经向研究院建议,用金属模具来替代泥模和沙模,不过这种研究进度很慢,原因是车床还不符合要求。
现在,第一台能够参与到机械生产中去的合格的铁制车床刚刚装备到“特立尼达公国三宝颜军工厂”,出于保密的关系,这个军工厂平时就戒备森严,这段时间由于研究院的一系列新的技术需要试验,结果工厂四周所有交通干道上,包括附近安置工人家属的集镇,都有公**队严密把守着,新组建的102军第3师的部队在弗尔维奥中校手下冷酷而杀气腾腾的操练之下,很快从头到脚都有了新的变化,他们的驻地在棉兰老岛的总督府所在地达沃附近,不过从军工厂开始转入正式生产以后,他们就不得不羁留在这里,除了发薪,每月的轮休日才是最能让他们兴奋的时刻。
公爵在*的经历,使得军事部门极为关注后膛炮的研发工作。
海战的成败在于船体的坚固度、船只速度、抢风能力以及火力程度;从接舷战这种战术被塞拉弗公爵阁下唾弃以来,公国海军的正规操典上,都非常强调距离和火力。
如果和葡萄牙人的后膛炮相比,重型前膛炮已经没有多少优势,况且在密集的后膛炮火力的掩护下,前膛重炮更能发挥出它巨大的威慑能力。想想看,在400码的距离中,32磅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砸向敌船……恐怕别说是木头做的,即使他是铁皮做的,也挨不了几下。
约瑟在公国就看到过相关的测试,被那种110磅的要塞炮在有效打击范围内击中,即使是最坚固、最厚重的花岗石围墙也会被摧毁成一堆废料,那种东西如果能任意搬动,恐怕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愿意为修城墙而再多花费半个铜子。
陈祖辉是个身材短小而精悍的男人,他身材强壮、目光坚定、不苟言笑,胡碴子布满整个下巴,看上去非常有威胁。当初他投降公国的唯一条件是免去他兄弟们的所有罪名,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手头上都有过若干血淋淋的债务。看在他是*人的份儿上,麦哲伦收下了他多年积攒下来的财物和宝藏的9/10,并且让随军神甫以上帝的名义,赦免了他们的罪行。
陈祖辉并不傻,他这番动作的目的就是要告诉特立尼达公国在亚洲的政府机构,他本人,以及他的海盗集团是无害的,并且准备改恶从善事实上在塞拉弗舰队进入这片海域以后,陈祖辉的老本行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舰船、武器、包括海军军官的战术素养及海员的作战能力,他的组织都望尘莫及,那么,与其等着垂死挣扎一番被人收拾,还不如找个下台阶的机会,将自己的命运好好地再赌一把。
麦哲伦将军很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海盗没什么,彼得摄政也是海盗出身,此外公国海军的高级将领里也不乏有海盗前科的家伙,例如乔治船长等等。麦哲伦清楚知道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能力和魄力,也清楚在公国的政治制度之下,会如何对陈祖辉这样的一个老油条进行无声无息的改造。让他们遵纪守法、让他们为国效力,这都不是空话废话,公国的奖惩制度和职务调动提升制度令所有有欲望的人都会感到心脏抽紧。
陈祖辉从升任中校并且担纲第51舰队第2混编船队的长官为止,已经决定要死心蹋地地为伟大的公爵阁下效命了。
他的心腹船长之一因为酗酒耽误了集合的时间,他按照军事纪律,亲自用大马士革厚背刀砍掉了此人的脑袋他比较经典的语录之一是:“对照法律,我们才清楚自己早该死了一万次。”他的部下们因此而受益无穷,尤其在印度洋扫剿一些妄图来打劫商船队的不明军事团体的时候,陈祖辉几乎都不用亲自上阵,便能听到前线报捷的喜讯。
他下了船,微笑地与前来迎接的约瑟男爵大人致礼。
随后,由他亲自指派的工人将两箱沉重的货物悄悄扛到了男爵的马车上。
心照不宣的假发佬非常隐晦地笑着,“中校先生,首先,我要代表公爵府东南亚地区枢机处、临时委员会向您此次行动的圆满成功表示衷心的祝贺!这是我的未婚妻黎牙实比小姐。”
陈祖辉上前一步,谦卑地低下头,执起对方的一只手,轻轻吻了一下,“很高兴认识您,美丽的小姐,您的容貌简直堪比灿烂的阳光,会令最鲜艳的花朵也黯然失色。”
那位西班牙美人声音清脆地笑起来,“我从来没有领略过如此甜蜜的夸奖,谢谢您,中校先生,祝愿您在上帝的保佑下永远不败。”
陈祖辉淡然一笑,“谢谢!哦对了,男爵大人,稍侯我将有一份小小的礼物要送给您这位漂亮的未婚妻,我希望您能不吝笑纳。”
约瑟心里暗赞这家伙真会说话,明明是自己主动暗示贿赂,他就如此知趣地送上门来,还摆出一副希望您一定要收下的乞求态度,这种马屁的境界,果然才是自己需要去多加学习、多加练习的啊!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英国佬迅速回过神来,矜持地点了点头。于是,私聊到此结束,男爵一本正经地问起正事。
“近来临时委员会委员波尔上校的51舰队已经从苏门答腊岛启程,蒙彼斯准爵的2个师配合弗尔维奥中校的精锐部队,已经打进了拉咤们的地界,把摩洛人撵得屁滚尿流,很快我们的舰队将出发爪哇,这是一次机会,爪哇是您的老巢,哦不,是您的家乡。我相信您对于那个地方一定比纳里旺娑这家伙更熟悉,您能比他更加容易地减少损失以及获得功勋。”
“谢谢您的指点,我会立刻就此事向麦哲伦将军阁下汇报!”
“将军阁下暂时还回不来,现在军务的安排由枢机处和委员会联合会议商讨安排,我知道您带来了一大批好用的炮火,但这笔贸易单我已经从递交商业局的报告中抽出来了,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陈祖辉面对如此赤裸裸不计后果的人,不禁也暗中打了个哆嗦。
按照公国的法律,约瑟男爵的行为构得上一次死刑,而他,最少也是流放。
他当然听说过塞拉弗公爵阁下手下“三员大将”的故事,对这个普通人都认为有点不学无术、小丑似的男爵先生,陈祖辉不能不有其他更深层次的看法。
“我会让手下注意收紧口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哪怕喝醉酒或者说梦话的时候都不会乱说一个字的。”陈祖辉欠了欠身,“好在这批货的存在只有我几个心腹才知道,我会把那些装船的水手全部打点好的。”
约瑟知道对方的“打点”是什么意思。
他摇了摇头,“不不不,亲爱的陈祖辉上校,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您不必担心会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并且您也千万不要因此而滥杀,否则来自公爵阁下的怒火会烧掉您的前程。知道吗,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约瑟在*前划了个十字,却又有点狡黠地笑了,“别**,我亲爱的朋友,您不了解公爵,您在这个国家的资历还浅。我是纯粹从军事角度来考虑这件事的,与其把250门后膛炮分配到各只舰队,还不如您先留着,这符合公爵阁下提出的‘统筹整合战略资源’的思想;况且,您是地道的爪哇土著,这样说也许您心里上会感到排斥但我却不得不如此说,您比起纳里旺娑先生更具备征服爪哇的优势,您非常清楚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当地的地理环境,知道您的军事行动该从何入手,等等。从这些方面来看,您是负责指挥这场战役最佳的人选,除了您的地位和资历还不够以外但是请您放心,我在临时委员会和枢机处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我不会让您的礼物落空,关键问题是,我也同样是个能把国家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人,您很快会明白过来的。”
假发佬说着,高傲地一笑,浅浅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亲密挽着他膀子的黎牙实比小姐登车离开了。留下陈祖辉目瞪口呆地矗在码头上,头顶着大太阳冒着一脑门子冷汗。
受贿能达到这种境界,还能上升到维护国家利益高度的,实在是……
他暂时还无法理解约瑟男爵那些似是而非的说辞。
不过,他同样予以低估的,不仅仅是男爵先生的智商。
现在在他的舰队里,即使陈祖辉振臂一呼,要求反叛,那么也最多只有两条船能够跟随他跑路罢了,也许剩下的那些战舰不把他们粉碎掉就算万幸了。
公国的军事制度,决定了高级军官的前程必须基于忠于和维护公国利益的基础上,必须基于功勋,否则,他们根本没有前途。
而他在码头上的这番自以为隐密的表演,船上和船下不知道有多少探子正兴高采烈地拿着笔飞快记录着呢,最多当天晚上,这些报告就能汇总到公爵府东南亚地区枢机处,枢机处和军事情报局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对高级行政和军事长官们的大事汇报,公爵在时按月发,公爵不在当地时按季度发,总之很快就会传到塞拉弗的手中,他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一切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