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亚麻色头发的年青犹太人终于还是嗫嚅着开口了,“禀报公爵阁下,这几年不断发生人瘟,比较大的一次出现在去年春天,在特立尼达岛死了1317人,在委内瑞拉省死了2500人,巴拿马省前后发生了两次大的瘟疫,一共死了超过6万印第安人!”
塞拉弗腾地站了起来,他的手重重握住了拳头,良久,他的脸色都没有恢复到正常,“巴拿马省难道没有按照国家的要求,对受疫地区进行隔离消毒吗?乔伊呢?”
坎切斯等人统统都站了起来,低着头垂手肃立,“请阁下息怒!”
塞拉弗在舱内踱来踱去,“我们很多的公民并没有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疾病上,这真是个让人极其沮丧的消息!6万人,这相当于一个城市的总人口了!乔伊是怎么当这个省长的?他难道不知道要严格地检查那些可能携带疾病的欧洲人吗?被传染的人为什么不立即隔离?为什么不采取疏散的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所说的这些办法,在卫生部下发各省的防病害小册子中都有详细的说明。现在看来,并不是仅仅只有几个人忽视这个问题。
“公爵阁下,听说这些人疫是由于舰队上的印第安人带来的,而不是欧洲人……”
坎切斯的话令塞拉弗立即停止了走动,他也猛然想起,公国的舰队是以印第安人为主力的,如果没有他们,就光凭公国那点可怜的欧洲移民,能组织起全欧洲没得比的巨大舰队吗?
看来对于船上的卫生状况要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和分析了,虽然“维多利亚”号上绝对看不出什么不干净,但这应该只是特例罢了,谁能有塞拉弗公爵这样的魄力?
他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说下去。”
“是,由于巴拿马运河工程仍然在进行之中,因此巴拿马本身就是天然的疫区,安德烈部长甚至在一次考察之后提出立刻停止该工程的建议,不过这个建议提交委员会后被否决了。”坎切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主人的脸色,看来他的秘书并没有白当,“在一次运输舰队违反规章私自登岸的情况发生后不久,巴拿马省运河工程的几个工人聚集点都发生了人瘟,乔伊省长措手不及,虽然做了大量的补救,但还是……”
塞拉弗沉默了很久,“现在运河区的印第安工人还有多少?”
“大约45万人,公爵阁下。经过三年的建设,这些伟大的印第安人从丘陵山地间开凿出一条深达数十英尺的超宽运河,索尼娅公主殿下前次到巴拿马省视察时甚至都掉泪了,她命令财税局务必要保证印第安工人安置金的到位,并要求法院加强监督。她还提拔了一个名叫艾文尔蒂辛的印第安工人为运河工程的总监,所有向劳工发放的薪金、补助、粮食与其他东西都需要经过他的审核。”
“几十万人,希望乔伊不要再给我添乱子,对了,让快船去新墨西哥传讯,我想立即见到卫生部的安德烈部长,教育局的贝拉局长,让他们尽快赶来和我汇合。”
1523年8月15日,塞拉弗舰队到达新墨西哥湾。
朝阳升起的时候,肃穆的鼓点敲响了,由随舰神甫主持的圣母升天节祈祷开始了,所有天主教徒都跪倒在船甲板上,虔诚地向主祈告。由于圣母玛丽亚是海员最崇拜的人物,甚至超过耶酥,因此对她的纪念活动塞拉弗从来不加干涉。
“天父爱人,皎洁红润,超越万人。你的头颅金碧辉煌,你的发瓣有如棕枝,漆黑有如乌鸦。你的眼睛,有如站在溪旁的鹁鸽的眼;你的牙齿在奶中洗过,按在牙床上。你的两颊有如香花畦,又如芳草台;你的嘴唇有如百合花,滴流纯正的没药。你的手臂有如金管,镶有塔尔史士宝石;你的躯干是一块象牙,镶有碧玉。全世界妇女中,你分外应受至高者天主的祝福!创造天地的上主,领你割取我们的敌人统帅头颅的天主,应受赞美!你在分娩时,保全了童贞;你在安眠日,并未离世尘。天主之母后,重会生命原,赖你之转祷,免死救吾灵。今我虔祈圣母,转祈吾主耶稣,赐我能悉去自满骄傲之念,并辞一切虚伪之喜,愿为吾主耶稣**,忍受患难凌虐之刺,庶望身后,可获荣福之冠,于天上国,至于无穷。阿们!”
“阿门!”所有参加祈祷的船员们都全心全意地叫嚷道。
塞拉弗特意换上了华贵的公爵礼服登至后艉甲板,红色的欧洲宫廷式样,令人心旌震动,“尝尽了千辛万苦,历经了千锤百炼,我的部下们,我的子民们,我忠实的战士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终于回到了起点,我们的特立尼达岛,我们公国的首都新墨西哥城!向那边望,有人见过如此宏伟、壮丽的首都吗?有人见过如此气势磅礴、*怀博大的城市吗?有人见过巨大的海湾和如此众多的船只吗?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城市,我们在新大陆建立的第一个据点,也将是我们逐渐崛起而成为强国的见证者!让我们为她欢呼!”
“万岁!万岁!万岁”
一整支舰队此起彼伏的声浪,甚至超过了港口礼炮齐鸣的轰响,这让簇拥得水泄不通的港口人群更显得无比躁动。
“卡奥!”
“臣在。”独眼的船长分开人群,单膝跪倒,他穿着平常根本不会穿着的花花绿绿的贵族罩袍,戴着插满漂亮鸟尾的三角帽,人似乎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您立下许多功劳,在长江上,在大明北方,在济州以及在日本,您具有天然的慑服力,您的威望在舰队中被众口传诵。兹越级晋升您为海军少将,赐准爵爵位,您将负责筹备第10舰队的建设任务,退下吧。”
“感谢您的恩赐,伟大的公爵阁下,愿主护佑您!”卡奥热泪盈眶地下去了,太意外了,将军,这几乎是公国的军人们最向往的头衔了!
塞拉弗在舰队返航之前突然进行了一次没有预演的封赏。
他似乎在完美地策划一次行动,有始有终,自他1520年初离开特立尼达岛以后,他的心腹部下们就很少有升职的机会,即使在盟国大明政府中做到了**,可能在公国仍旧是个尉级军官而已。阿卡辛提的遭遇就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也许有人曾经暗地里埋怨过公爵阁下,不过到了今天,他们终于改变了观点,他们深感塞拉弗的英明神武,要知道这个年头海上的航路并非以后的平坦通途,自然气候、火灾、不准确的海图、无法确定经度、口粮、坏血病等,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例如1506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黄热病毒使得一支西班牙前往新大陆的舰队死亡800多人,结果只有1/3不到的船员奄奄一息地到达了终点。
可在塞拉弗的领导下,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在日益享受着科学的进步、技术的领先、战术的超前而带来的海军质的变化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公爵阁下产生出崇拜,只要有公爵阁下在,他们不畏万难。
与塞拉弗一起到达*的有功之臣几乎人人都升了官,乔治升上校,斯科特、达乌德升中校,亚吉尔拉、杜亚脱与“坚定”号船长路克同时升任少校,连卡奥的副官瓦尔塞玛先生都越级升任中校,调任公爵的顾问官。人人都知道,这位意大利人要走鸿运了。
至于舰队的官兵们,只要立了功的,都给予提拔或者重奖,奖金的来源是历次战斗中缴获的贵重物品的一部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甚至一名还未成年的仆工(船上干杂役活的孩子)都可以得到几个黄澄澄的佛罗林金币。
“公爵万岁”
塞拉弗只是挥了挥手,便示意卡奥将军指挥舰队按次序接受引航,进入各自的舶位。
此后,公爵阁下一直没有在公众中露面,但是从码头到达城市的中心广场,公国的居民们有幸看到了盛大的凯旋仪式,全副礼服的海军官兵、陆战队员和来自异国他乡的盟军队伍,都引起了喧天般的欢呼与鼓掌,甚至那些骑在马上的船长们会突然被一群姑娘们围住,扯下来接受香艳的拥吻。然而,即使这种过度的激情,也不会使得身穿黑色制服的监察局探子们感到生气,相反,他们竟然还加入了鼓掌欢呼的人群,把平常伪装的僵硬表情统统抛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