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活动结束,李太后依依不舍的被春阳劝着离开。林西趁着互道晚安之时,不忘感叹上几句对师姐,师弟的想念。她入宫的第三天,便老老实实的把老爹收两位徒弟掷重其事的,向太后介绍,并拐弯抹脚称想与他们见上一面。
太后一般不接茬,只说让她好好休养,待身子好后,再见不迟。就这样,林西结束了一天的天堂生活。
如此周而往复,一晃二月已过,林西心下竟有些暗暗的烦躁。
她怀念小时候光着脚丫子在农田里,地埂上行走;
怀念和铁蛋他们爬树,掏鸟蛋,翻草跺;
怀念依偎在师姐的身边,师姐柔柔的眼神像张网一样,网得她身心俱暖。
所谓天堂,其实并非锦衣华服,奴婢成群,身若自由,处处是天堂,身若不自由,皇宫也是地狱。
这个长门宫虽然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却不知何故,让她总感到窒息。这华贵的大床虽然柔软丝滑,却不知何故,让她觉得寒冷。太后的宠爱虽然令她倍感温馨,却不知何故,让她生出一丝不安。她期盼着身子快些养好,能早一日出了这皇宫,与师哥,师姐聚在一处。
月色明亮。
林西从枕边掏出小绿瓶,放到鼻尖闻了闻,所剩无几。
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林西总觉得刘太医的医术,比起江湖郎中出身的小师弟,似乎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瞧瞧一个杖责,居然令她卧睡了两个月,生生把刚刚发育的有点模样的肉包子。打回了原型,成了小笼包。
林西把小绿瓶里仅有的一点液体,抹在了臀上。
今日刘太医说了,明儿便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她听罢长出一口气。
人,生在床上,死在床上。欲生欲死。也在床上。她林西与床已经共舞了两个月,早已到了两看两相厌的地步,这下。算是解脱了!
……
李太后疲倦的倚在榻上,春阳端着燕窝进来,笑道:“太后,累了一天了。奴婢帮你捏捏吧!”
李妍缓缓睁开眼睛,接过玉碗。尝了两口,似想到了什么,道:“小西的燕窝送去了?”
春阳笑道:“这点小事哪还需太后过问,早送去了。不是奴婢夸。瞧瞧小西姑娘的脸蛋,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水灵。跟刚刚抬进来时,简直天壤之别。这啊都是太后您的功劳!”
李妍笑着见牙不见眼,叹道:“这孩子身子弱,无爹无娘,可怜见的,需得细心的调养着。”
春阳语气温和道:“如今宫里人都在说,小西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竟入了太后您的眼,瞧瞧您把她宠的。”
李妍想着自己早逝的女儿,心头一痛,淡淡道:“这孩子原也是个富贵的命,阴差阳错的吃了这些年的苦,真真是作孽啊,哀家不过是瞧着她可怜,心里偏疼些罢了!”
春阳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别说太后疼她,便是奴婢见了,心里也喜欢这姑娘。旁的不说,长相便十分的出众。虽说是出身乡野,言谈举止中半分俗气也无,竟比那大户人家的教养出来的姑娘,还要伶俐三分。到底是侯爷的外孙女啊。”
李妍一听这话,比吃了蜜还甜,心中哪还有半分痛色,笑道:“哀家也是瞧着那样一个小人,说话风趣,行事周全,知冷知热,心里才爱得不行。”
“奴婢最爱小西姑娘那张巧嘴。太后这般宠她,若换了旁人,早就恃宠而娇。偏她不,对着奴婢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心都被她叫化了。”
李妍笑着接过小宫女捧来的茶,漱了漱口,笑道:“哀家何尝不是。一听她唤我祖母,哀家这心里头啊……”
李妍沉吟着没有再往下说,长长吁出口气,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自打那一日,侯爷把人抬到她宫里,她扑过去只瞧了一眼,便觉天炫地转。
这两个月她故意找了个借口,让林西唤她祖母。林西嘴巧,也不怕生,一见到她来,祖母长,祖母短的,极为热络。
每日里起床的头一件,便想着那孩子夜里睡得好不好,蹬没蹬被,伤口有没有再疼。这冷冰冰的长门宫,自打先帝去世,她头一回觉得有了人气。一颗心竟像被人扯住了一般,哪里都不想去。
春阳一边替太后捶腿,一边打量其脸色道,试探道:“太后这般喜欢,何不把人留在宫中。若去了侯府,只怕以后也难看到。”
李妍心头一动,故作叹息道:“哀家何尝不想,只是到底是明不正言不顺,再说还有个侯爷天天心里掂记着。瞧瞧,不过是短短两个月,已连上两道折子。亏得是在禁足中,若要……还不天天往哀家这儿来要人!”
那日禁卫军在高相家一番动静,第二日,莘国上下,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侯爷年轻时的风流潇洒。
春阳笑道:“那也是侯爷想把这些年亏欠小西姑娘的,早些弥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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