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易文翰便掏出橡胶手套和鞋套,戴好之后,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
木屋很小,门前投射进的阳光足以照亮把里面的全景看个清楚明白,用一个字总结里面的场景就是乱,一看就是发生过打斗的地方。
易文翰没有深入其中,因为他很快找到了致命凶器,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锤子,木柄上有不少倒刺,顶端和木柄上都有血迹。既然能够初步断定这里是第一现场,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破坏现场。
易文翰和吉时又折返回别馆附近,找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打电话叫支援。
下午三点,市局的技术队抵达,开始查勘案发现场。
小屋里一次不能进入太多人,房子毕竟是危房,虽然是木质的,坍塌也能造成轻伤重伤。趁技术警察忙碌的时候,吉时凑到易文翰身边问:“里面有没有一墙面的照片?钟敬勋搜集的目标照片?”
“电影电视看多了?”易文翰调侃,“墙上黑黢黢的根本没有照片,地面也没有机关,没有通向地下蜂巢的电梯。”
易文翰话音刚落,技术员过来招呼易文翰,“易队,墙面上有刚钉上不久的崭新图钉,一共四枚,原本应该是钉着纸张的。纸张应该是在情急之下被扯下去带走的,我们在钉子下方找到了一张打印纸碎片!”
易文翰腾地站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吉时先兴奋地叫道:“你看,有照片吧!”
“只是说打印纸,还不一定就是照片呢。”
技术员咳嗽了一声,略显尴尬,“易队,好像真的是图片。”
易文翰马上让人把那一小张碎片拿给自己。透明物证袋里是一块明显被撕扯的打印纸,乍一看,纸上黑乎乎一片,仔细一看,是树叶的形状,说明图片不是彩打。
树叶的后方还有一个建筑轮廓,看起来像是尚城的地标江桥。一种熟悉感瞬间占据了易文翰的大脑。
“有发现?”吉时也凑过来看,图片他看不出什么,但以他对易文翰的了解,对方的表情绝对是想到了什么。
易文翰很快便有了答案,“这张图我最近见过,应该说是昨天见过。”
“昨天,你不是说你昨天一天都在筛选6月28日的死者吗?二筛之后还有36个人。”
易文翰嘴角一勾,笑着说:“没错,我还特意去看了这36个人的网络账号,其中有一个人的微博头像就是在江桥不远处的树荫下照的半身照。他的名字我很有印象,他叫肖垚。”
“四个图钉,正好就是今年的四个死者。钟敬勋既然是先逃离小木屋的人,凶手在后面追,那就应该是凶手急匆匆地扯下这四张照片。他自己的照片应该也在其中,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扯下来理所应当。可时间紧迫,他却选择把四张照片全都扯掉,”吉时双眼放光,“这说明,他跟那三个人是有关联的,只要警方发现了那三个人的照片,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易文翰乐观地说:“没错,所以接下来从这个肖垚着手去查,应该能够查到他与钱益多和纪潇潇,还有这个凶手之间的关联。”
收队回到市局,易文翰马上让手下调取肖垚的全部资料。
肖垚,29岁,刑满释放人员。六年前肖垚加入了高利贷团伙,使用各种非法手段追债,包括监禁、侮辱、殴打、威胁等等。但他入狱的原因不是被动,被警方发现或者被欠债的人给举报,微妙的是,身为大哥的小弟,他是自己去公安局自首,举报大哥的。
因为肖垚提供了有效证据,警方把这伙犯罪团伙逮个正着,团伙头目张宇凡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肖垚因为自首举报有功,又只是个小喽啰,只判了两年。
6月28日,正好是当初的大哥张宇凡出狱后的第三天,这位大哥辗转找到了当初出卖自己的小弟肖垚,把他堵在城中村没有监控的死胡同里,趁着夜色一顿痛殴,还用酒瓶当武器捅了肖垚的腹部。
肖垚失血过多而死,大哥刚刚从监狱出来三天,又回到了老地方。
高朗调取了案件卷宗,介绍:“这次张宇凡被判处无期徒刑,可是他一直到法院宣判都坚称自己没有杀人。他承认用啤酒瓶捅肖垚了,但是只是刺进去两三厘米,根本不足以致死,他说他离开的时候,肖垚正在掏手机,准备打120呢。”
“很有可能张宇凡离开之后,潜伏在肖垚附近的钟敬勋阻止了肖垚拨打120,又把酒瓶子刺得更深,然后放任肖垚失血而亡,也就是说,张宇凡是被动地替钟敬勋这个真正的杀手顶罪了,”吉时冷哼一声,“不过他也不冤,服刑6年都没能改造成功,一出来就想着寻仇,死性不改,这样的人,就得送回去继续改造。”
“张宇凡是不是冤枉,能不能减刑,这都是后话了。现在我们先以钟敬勋补刀杀死了肖垚为假定前提,调查肖垚、钱益多、纪潇潇之间的关系,从而寻找到与他们三人都有关联的第四人。”易文翰身为领导者,为大家明确下一步工作方向。
经过一晚上众人的努力,在文件资料上,没有找到肖垚与钱益多和纪潇潇的任何关联。肖垚没有参加那场婚礼,他的人际关系里找不到任何与钱益多和纪潇潇有关的人。
易文翰又想到了六度空间理论,他坚信,只要挖得够深,总能找到他们三人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