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我,而且没有发出铁叶子的响动。”
兰芽不了解盔甲,只得暂时按捺下疑问,急问:“那你是如何脱身的?”
虎子道:“便多亏月船道长。当时魏强也闻声赶来,一见是我,便喊打喊杀。我知寡不敌众,更担心坏了你的筹划,正待犹豫,月船道长忽地从魏强身后跑出来,一把捉住我,跟魏强说:‘哎哟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这位小哥与贫道同住悦来客栈,我们知交甚厚。贫道今晚来守备府,担心太晚了回去不安全,便嘱咐这位小哥晚上来迎迎。倒是贫道忘了时辰,小哥急了便径自翻墙来寻。强大爷万勿误会。’”
兰芽一拍桌子:“这个月船道长,竟然出现在守备府?太巧了吧!”
虎子盯着兰芽,忽地哧哧地笑起来。
兰芽盯他一眼,面颊便轰地热起来。
“……我知道了,你才不会平白无故跟什么游方道士攀谈结交。”兰芽有些心虚气短,都怪她那时候满心只挂着慕容,倒没将虎子的用意往深里去想:“……你是早发现了这个月船道长身上有东西可挖,是不是?”
虎子这才拍了拍手,满意地叹息了一声。
“还记得你叫我去市井中打探南京这几位土皇帝的嗜好么?我曾告诉过你,怀仁的嗜好都是什么?”
兰芽点头:“你说过阉人终究是阉人,他的嗜好也与这天下的阉人大体没有什么不同。阉人因身子残废,一向为人轻视,于是他们更想争权夺势,以便站上高位后可以睥睨众生,所以怀仁即便已经主张南京,可是他对权势和财富的渴望依旧不会满足。”
虎子点头一笑:“还有呢?”
兰芽脸便有些红:“还有,便是阉人的隐疾。阉人因没了那命根子,不能传宗接代,于是只要有了权势之后,便都想方设法找个儿子,以示自己就算不全了,可依旧跟旁的男人没什么两样,还能香火永济。所以紫府提督公孙寒才认仇夜雨当干儿子,而这个怀仁则将本家侄儿魏强过继过来,比亲儿子还要宠。”
虎子叹了口气:“所以我建议咱们可以从这个本家侄儿入手……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还没等查到他本人,我便将他阴差阳错地给揍了。”
兰芽拍拍虎子的手,打气道:“不打不相识。这便也算结识了。”
兰芽揉揉眉心:“可是这又与月船道长何关?你的意思难道是,他与魏强仿有私交?”
虎子摇头:“……怀仁还有一个嗜好,兰伢子你可还记得?”
兰芽脸便更红了:“哦,记得!”
虽则记得,她却不好意思在虎子面前再说了。因为怀仁的那个嗜好是——想要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遍寻天下名医、名仙,借由医术、道法,为他重焕青春,令他那失去的命根子再生!
兰芽便红着脸别开目光去:“你的意思是,这个月船道长便是号称自己有回春之术,于是,于是被怀仁延揽到府中去的?”
虎子便笑了:“正是。因听闻怀仁有此念想,天下道士闻风而动,所以这南京各处的客栈里才有这么多出家人,个个都自称自己得某某上仙天师真传,有此妙法。多数都是神棍,不过为混些银两,或者寻一条攀龙附凤的青云路。”
兰芽一嗤:“那这个月船道长,怕也不是什么善类。怎地就入了你的眼?”
虎子摇头而笑:“……他有些不同。”
兰芽妙目一转,再一转,便笑了。伸手一拍虎子肩头:“走,咱们回悦来客栈去,你也带我拜会拜会这位月船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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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悦来客栈,已近午时,正是客栈里最热闹的时辰。满厅堂都是人,饮酒交谈、说书唱曲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正中大桌子边儿,条凳叠着条凳,上头坐着个口沫横飞的说书先生。兰芽见了便心下一跳,急忙凑过去瞅了瞅。待得看见那说书先生门牙都缺了几颗,兼之说书的时候唾沫星子宛如簌簌春雨,不断落在下头食客的饭菜上……她便摇摇头退了后。
就凭这一点,他就绝不可能是慕容假扮的。
虎子引着兰芽上楼。也在二楼,最靠楼梯的一间房。这间房因为吵闹,于是房价最便宜,兰芽倒没想到一个本应爱好清净的出家人会选这里。
虎子轻车熟路,毫不费力就敲开了门儿。里头月船道长仿佛才起身不久,眼睛还没睁全,瞅着人的时候总仿佛眯着眼睛似的。
虎子进门免不得又是一顿感谢,说谢过救命之恩。还将回来的路上特地买的两包素果子搁在桌上,说给月船道长当早饭。
月船道长嘴上推辞,手却麻溜儿地将素果子给收下了。兰芽眼睁睁看着他那长长的指甲还有意无意掐开了纸包,涌指甲尖儿挑了一小块出来,趁着背身儿的当悄悄地塞到嘴里尝尝。确定了当真是本地名楼“月桂楼”的出品之后,才满意地浮起一脸的笑来。
兰芽扶了扶额。
月船道长再转过头来时,目光扫过兰芽,本来跟睡不醒似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上上下下盯着兰芽看!
兰芽被看得毛了,连忙后退。虎子见状也抢上一步,隔在两人当间儿,嘴上呵呵地笑:“道长别吓我兄弟。我兄弟年纪小。”
月船却不搭理虎子,径自绕过虎子手臂朝兰芽望来。喉咙里哑哑有声,像是含了口浓痰:“嘿,嘿……小哥儿你让我好好瞧瞧。”
这情景,仿佛从前遭遇冯谷那回。
兰芽心下一颤,便下意识向虎子背后躲。
虎子便恼了,伸手一把抓住月船的衣领:“道长!念在你我交往一场,以及昨晚你帮我的份儿上,我现在不打你!不过请你自重,再这样吓着我兄弟,我便与你不客气了!”
月船有些扫兴地叭嗒叭嗒嘴,站直了身子。也收敛了些,庄重地道:“你误会了,贫道是看你兄弟好相貌。啧,就跟天尊身边儿的仙童似的。这身子骨,极有道缘。”
虎子自然不信,正待说话,兰芽却从他背后伸出头来,一扯虎子,然后朝月船一笑:“道长所言,当真?”
月船拢着道袍宽大的袖子,点头:“自然!道长我从不虚言。”
月船说罢越发端着架儿,转身走回桌边,宛若莲台高坐般坐下。一耷拉眼皮:“再说,小哥儿你今天来找贫道,本也心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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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跟兰芽急忙对了个眼神儿。
虎子有点紧张,不知该编个什么由头。实则哪里有什么所求呢,兰芽只是想来探探这月船道长的底细罢了。
兰芽却眨了眨眼,轻轻拍拍虎子手背。
然后走向前去,朝月船恭恭敬敬一礼:“道长果然开了天眼!晚辈就是来求道长解救。”
月船面上果然浮起喜色,却使劲儿忍住了,继续正襟危坐地问:“嗯。说吧,来求何事?”
兰芽赶忙又施礼:“……听二掌柜说,这悦来客栈闹狐仙!晚辈昨晚好像不小心冲撞了狐仙。”
虎子听见便也笑了,赞赏地朝兰芽眨了眨眼,便也跟着说:“对对对。我也是的。昨晚上二掌柜也说我冲撞了狐仙了,不然我怎么突然发了狂,大半夜地不睡觉,稀里糊涂跑到守备府去了呢!看来那狐仙就是指引着我去寻道长你,只有道长你有法子化解!”
月船听了一拍掌:“原来如此!既然那妖狐还算有几分眼色,知道来寻贫道,那贫道岂有不管之理!”
说着起身,走回榻边去,摘下帐子上挂着的木剑,道:“你等且坐下,待贫道施法,为你二人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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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便依言盘腿而坐,忍着乐。
心说她自己当初真是心眼都盲了,怎地还曾经以为他有可能是慕容扮的?此等神棍,岂是慕容看得上的?
月船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手执木剑绕着两人前后左右地打转。兰芽悄然启开一角眼皮,看他大致上走的是太极八卦的形状,倒也像模像样。
“呔,狐妖,休得害人,得我道令,速速退隐!”
兰芽忍不住提醒一句:“道长说错了。不是狐妖,是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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