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撒出人去找,孙海等人也都落力,于是不多时便传回了消息。
藏花在“静音阁”。
一听这名儿,兰芽的心便一紧:静音静音,藏花是想寻一个能逃开尘世喧嚣的所在,静下来,什么都不必听,什么也不必想。
他在逃避,或者说是自弃。
贾鲁亲自送兰芽过去。到了门外,兰芽将贾鲁拦住:“大哥,我自己去就好。燔”
贾鲁明白,便点头:“我将唐光德留在外面。稍后你若需要人帮手,也好有人支应。”
贾鲁的安排自是妥当:藏花此时必定不想见外人,但是唐光德毕竟是双宝的兄长窠。
贾鲁便走。兰芽望着他背影,忽地叫道:“大哥!”
贾鲁停步回身:“怎了?”
兰芽走过来,四下看看,低声道:“我上回托唐光德捎给你的信儿,你可替我留意着?”
贾鲁点头:“你说要我寻怀仁府里的一个人,脸上或许带疤的。我都记着,你放心。”
兰芽垂眸:“或许也不光是要经过顺天府,可能还要大哥帮忙查查刑部那边。也许成年男子会直接发配充军,我想也许会先从刑部行文,兴许会有底案。”
贾鲁微微眯眼:“我是否可以知道,你为何这样关注这么一个人?”
兰芽深吸口气:“我担心,他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一个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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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上楼,眼前还是贾鲁那片刻错愕的神色。
贾鲁聪明,她知道她瞒不过他太久。不过她现下担心的倒不是被贾鲁猜到,而是——她自己的直觉对还是错。
孙海在楼梯拐角努了努嘴,示意藏花在顶楼。
兰芽低声问:“就他一个?情形如何?”
孙海点头道:“就他一个。现下已是喝醉了。我去雇车,稍后公子扶他回宫也就是了。”
兰芽点头,道声“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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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上楼,寻到雅间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里头有人。
兰芽下意识回望——孙海说藏花只有独自一个,可是怎地里头却另有其人?
她这一迟疑,里头人却听见了动静,便传出一声道:“醒酒汤可煮好了?”
兰芽一愕,忙上下瞧了自己一眼。
幸好今天出来是提前易了装束的,没穿内监的公服,只随性套上了在江南时与虎子游走南京时候穿的那套市井普通的衣裳。兰芽便堆起一脸的客气,扬声答应着,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对不住,灶上正忙。醒酒汤稍稍迟些,不过一会儿就得!”
兰芽便学着店小二该有的腔调油滑地应着声,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情景。
雅间布置清雅,对着门是一扇屏风,挡住外人眼光。里头四壁皆是名人字画花,墙角有梅瓶、香炉。雅间正中是一盘大桌子,桌子上却没什么酒菜,只有东倒西歪的一大堆酒壶。
藏花便在桌上趴着,显然已是醉深了,鼾声起伏,不顾边幅。
而他身边坐着一个男子。只穿着简单的儒生长衫,质料和手工却是上乘。从沉稳的气质上来看,当有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可是却保养得极好,皮肤眼睛瞧上去仿佛也就二十岁出头。
那男子眉头微蹙,伸手搭在藏花额头。指尖下按着一方松花色的汗巾子。
兰芽便愣了愣,莫名觉得眼熟。却分明,从未见过此人。
那男子听得兰芽解释,便皱眉:“快些去催。一盏醒酒汤,又能耽误灶上什么!若还有说法,就告诉你们掌柜撤了后头所有的酒席!一应银钱,便都向我来索就是!”
兰芽再用力瞧了一眼那男子,心下忽地狠狠一紧。目光划过藏花,连忙点头应道:“是,是。客官少待,小的这就去催。”
兰芽退出雅间来,顿觉手脚冰凉。
此时楼外贾鲁和孙海都走了,只剩下一个也只会捏着画笔的唐光德。此时的情形,她没人能商量!
正自犹豫,冷不防旁边的雅间门帘无声挑开,一只胳膊从里头伸出来,将兰芽扯入门内!
兰芽大惊,正要呼救,嘴已被一只手掌捂住。
耳畔传来低低轻笑:“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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