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锐同志,你说这个话,有依据吗?”前排的中年人思索片刻,就问了出来,又道:“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中粮北京研究所的,常世辉,副研究员,我回忆了一下,最近没看到这方面的文章呀,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
他的语气沉了一些,略有质问的因素,显然是准备来一场大讨论了。
在场诸人大多与可口可乐有这样那样的关系,眼神里也都是跃跃欲试。
只要将讨论范围局限在学术范围内,那就算是惹到了谁,也没关系,怪只怪你们找的人学问不精。
相反,如果能用学术方式解决政治问题,想必可口可乐也不会吝啬于一些付出。
过去几年的经验表明,可口可乐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当大方的。
杨锐没有想到还会有政治问题,他只是单纯的考虑,不要说出太超前的东西。
稍一思索,杨锐既道:“依旧的话,首先从碳酸饮料的成分说起吧。排在首要位置上的是热量,一瓶可乐含有150千卡的热量,这可能引起肥胖问题。”
严正以待的常世辉愣了几秒钟,噗的笑了出来:“热量?我算一下,150千卡就是大概……三四十克的白糖的热量,一个月喝一瓶可乐算多了吧,三四十克的白糖算什么?咱们国家的主要问题是营养不足,不是热量过剩。”
另有几个人也都笑了出来,如果所谓的健康问题是这样的话,那根本不算是问题。
甚至可口可乐的小郭都笑了出来。
杨锐没笑,淡定的道:“热量还能算平均?我今天吃了四碗饭,山区受灾的老乡一口都没吃,我们俩平均吃了两碗饭?我今天喝4瓶可乐,你一瓶都没喝,咱们俩平均两瓶?肖经理,你们可口可乐的主要销售对象是什么人?”
“哦……主要是在中国的外国人。”这是政治正确的回答,写在文件里的标准答案。
常世辉还在为杨锐的平均论不高兴,道:“你不要岔开话题,健康或者不健康,本来就是一个普遍的问题,不能算平均,但你也不能盯着一个人看呀。”
“砒霜的量小是中药,量大是毒药,你要说平均,你知道美国人可口可乐的年平均摄入量是多少?人均200升每年?肖经理,是不是?”杨锐询问似的看向肖经理。
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信息,但在封闭的80年代,这样的数据不去查也是不知道的。
肖经理显然知道,期期艾艾的道:“差不多是这样。”
他刚才其实也有点轻松,现在又觉得没那么轻松了。人均两百升每年的数据张口就来,要说杨锐对碳酸饮料一点认识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谁没事查这些资料记在脑袋里?
但是,如果杨锐对碳酸饮料有一定的研究,又持有不健康的认识,这就麻烦了。
肖经理提前了解过在场每个人的背景资料,而杨锐的资料,可是相当的显眼。
《CELL》不是大白菜,在场的三四十号人里面,估计只有十分之一接触过,还不一定是第一作者。
这也就是在北京,而且是可口可乐的邀请了,哪怕换成是美国,比例也不会扩大多少。
至于这些人的话语权,那更是可怕。
因为你没有反驳的力量。
两个闲人吵架,可以说来说去说不清楚,两名科研员吵架,能做评断的就很少了,许多时候,就要历史来评断。
但是,当一名顶级期刊的作者持有某种意见的时候,大众往往只有聆听的份,当然,大众大多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但是,在切身利益相关的时候,听不懂也只能听,听不懂也只能根据权威的话来照做。
经济学家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早在凯恩斯时代以前,经济学家就在实质上掌握了国家和普通人的钱袋子。加息还是减息?加多少减多少?印钞还是回收钞票?刺激经济还是债务重组,这些与普通人息息相关的决定,往往就是一两名,至多数名经济学家所作出的决定,在未知因素诸多的环境下,权威学者也许在频繁的出错,但他们的权威却鲜少受到质疑,因为用其他人的话,出错的可能会更多。
可口可乐非常清楚学界在社会层面的影响力,否则也不会三五不时的组织这样的活动。
不过,肖经理的经验显然还不足够,甚至来不及影响局面。
这时,杨锐彻底进入了辩论状态,道:“每人年均喝200升的可口可乐,这个热量水平,肯定超过健康值了吧,正常人一年是吃不了这么多糖的,但喝可乐就变的很轻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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