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塘内烧掉的一纸条约,曾国藩眯起三角眼笑了起来:“仲华的意思是要反悔?”
“曾帅自己拿捏好了,只是本官以为城内都是本地湘人,曾帅要想在此立足,杀戮不可太甚。”荣禄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只是帮曾帅把这降城之事谈下来,咱们这个虚张声势可不能遮掩太久,这约本官是不会认的。”
曾国藩又笑了起来,这次攻打衡州城可谓是险到极点,在第一天奇袭鏖战中,曾国藩和荣禄联军八千人伤亡共三千人,几乎不能再战,太平军死伤在六千以上,逃走的不过千余人,城内尚有两千余太平军,加上城内可动员的青壮,强攻还真不好破城。
还好有湘勇的随军民夫六千余人,当夜曾国藩和荣禄便布下个城外空城计,留下数百兵丁指挥六千民夫围城,两人领着三千湘勇和一千苗兵赶往衡山县设伏,湘潭的太平军一定会派援兵前来,也一定会途经衡山县,是以湘军能提前设伏。
于是湘勇在衡山县开河镇设伏,太平军湘潭援兵也是受了梁立泰和何震川的影响,因为梁立泰同何震川报称衡州军虽败,但清妖也损伤极重,无力再战,湘潭兵马赶到后便可一举破敌。平心而论,两人也没有夸大实事,但他们还是按照以前对清军的了解来对湘勇和苗兵进行的评估,换了是之前的清军,受此损失的确是不能再战了,但这枝兵是湘勇和苗兵……
于是乎太平军蜂拥而进,打算一鼓作气在清妖立足未稳之前破敌,大意之下在开河镇中伏,全军被夹在衡山脚下的沟谷中。苗兵、湘勇的梭標、弓箭、火炮给太平军极大杀伤,最后来援的五千太平军只逃出去两千余人。湘潭太平军主将乃是曾立昌,逃出开河镇后,他与梁立泰、何震川都搞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清妖,难道有广西的清妖来到湘地支援?按说广西的清妖忙着镇压吴凌云、何苟贱那些义军。应该分不开身才对。但见当前损失颇大,三将只得退守湘潭,等候长沙赖汉英的支援。
曾国藩和荣禄打扫完战场之后,命人在山间多布旌旗、草人,然后徐徐退回衡州。好在衡州城内只是加强防御,并没有出兵打城外的随军民夫。否则以留下的数百湘勇和数千民夫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城内两千太平军的。
当夜曾国藩和荣禄又定计,这次攻打衡州还是要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是以第二天便把两天内俘虏的所有太平军集中起来,抬着木牌绕城而走,打击城内的士气。同时又让湘勇和民夫们唱楚歌。表明城内城外的都是湘人,大家是一家人。然后又施展离间之计,挑唆城内广西人和湖南人的关系。
上城助守的百姓青壮颇多,挑拨离间和劝降的事不胫而走,梁立海和陶恩培不论如何遮掩、禁传也是止不住的。而衡州城内太平军头目多是广西人,平素在治军管民之时,也多有地域之别。是以双方积怨也并非一两ri了。
说起国人的地缘、地域之别来由来已久,甚至到了后世仍旧还有,一个集体之内,凡是一处来的,多喜欢以老乡相称,抱团之后便能互相照应,其实并非太平军中特立独行,只是被荣禄、曾国藩放大利用而已。
加上衡州城内广西人乃是少数,前番推行去辫和《待百姓条例》,家家户户中都被太平军搜刮过。但凡还有余粮、余银的一律都充缴圣库。虽然太平军说了,圣库是大家的,但有所需皆可取用,但对于草民百姓来说一样的就是认为自己的钱粮被充了公。
正所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衡州城的公平之举却带来了太平军和百姓之间看不见的隔阂。这种隔阂越来越深,原来满清治下是穷着越穷、富者越富,如今却是大家一样的穷,而掌握着圣库的那些太平军将领、官吏们自然会被人所忌恨。
太平天国的圣库制度有很大的弊端,圣库制度本是想公平分配,但全部的钱粮集中到圣库之后,掌管圣库的一方将领、官吏们也是人,他们没有圣人般的觉悟,自然就是利用职权自行取用,无人敢管。衡州城内早有歌谣流传:“开月升米半斤油,余粮余银入圣库,前时尚有称底钱,如今户户一般穷。”
此时的衡州不似后世林启荣、叶芸来守的九江、安庆,后世历史上翼王石达开经略江西时,就已经没有按天京法度执行,而是恢复旧时纳粮制度,人心很齐,加上九江、安庆太平军守御森严,是以湘军费了很大气力才打下来。如今的衡州城只是天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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