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回到房中,拿簪子将豆大火苗的烛芯挑了挑,使房里亮堂些,外面还在飘着雪,中庭的雪积了一层,给风吹打在窗纸上,簌簌的响。
林缚拿出一张裁好的纸,拿笔醮墨在纸上写下“东海狐谭纵”五个细正字来,柳月儿看着林缚回房端茶过来伺候,她歪头看着林缚在纸上写的五个字,问道:“这是谁啊?”
“这可是东海很厉害的海盗,现在还不出名……”林缚笑着跟柳月儿说道,“说不定以后会很有名、很有名。”
“那他一定很聪明。”柳月儿笑着说,那浅笑盈盈的挂在嘴角上,使她在灯下看了有种俏皮的美,聪慧过人的她知道秦承祖、周普、吴齐都不是普通人物,心里想说不定这个东海狐也是林缚的朋友。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想做个狐狸精来着,听说有人唤东海狐便觉得聪明……”林缚笑了起来。
柳月儿粉脸绯红,心里涌起一股羞意,所谓狐狸精的话只是前些天的胡言乱语,没想到林缚记在心里,没有像以往那样急忙躲开,她也看出林缚有跟自己聊天的意思,再说她也想跟林缚多说些话,站在那里笑着说:“公子取笑月儿,这戏文都说狐狸是很聪明的生灵呢……”
“这只狐狸啊,宁死都不改的犟脾气,真算不上聪明……”林缚自嘲道,他两世为人还步步犯险,说到底还是心里那种不甘,又问柳月儿,“你也能看出这宅子里藏着凶险,你心里怕不怕?”
“也许月儿也是只笨狐狸,只在这宅子里才觉得安心呢。”柳月儿壮着胆子说道,她父母兄嫂能为了每个月能从梁左任那边白得三两月银,可丝毫没有顾忌她的感受就让她离开了石梁县,她起初随林缚过来,也是满心警惕,此时的心防却渐渐打开,当真觉得林缚跟这世间的其他男子不一样。
林缚抬头看着柳月儿在灯下清离闪光的眸子,看她在眼睑上投下阴影的弯长睫毛,便觉得真是迷人,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勾人狐狸精,他将案上那张写着字的纸拈起来慢慢的撕得粉碎,丢掉旁边当废纸篓的小柳条筐里,才跟柳月儿说道:“我也是只笨狐狸,你以后就安心的将这里当成狐狸窝吧。”
柳月儿心思玲珑,知道林缚这么说她就再不用担心给送到顾家了,虽然不知道林缚怎么会是这东海狐谭纵,但是想着林缚将这最隐密的事情说给她听,便是不再将她当成外人了,嫣然笑着,站在那里望着林缚线条明俊的脸庞,林缚望过来,她的眼神又躲开,安静的站了那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公子看书不要太晚,月儿先回房了,有什么事情唤一声。”
“你去早些休息吧,我还要看会儿书……”林缚说道,看着柳月儿走出他房间,他心里又想起秦承祖说以东海狐谭纵的名义在长山岛立名号是傅青河的提议,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担子还真是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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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缚便带着秦承祖光明正大的到柏园来拜访苏湄。
柏园是藩家提供苏湄在江宁居住的私人寓馆,并不是意味苏湄就不会在柏园会客,只不过苏湄在柏园会客能更随自己的心意,除了平时结识的文士名流会投帖上门拜访外,江宁平时要好的姐妹之间也会时常走动。
虽说就是街前街后几步路的时候,林缚与秦承祖到柏园来,还是让赵虎套了马车,周普、吴齐骑马充随扈过来。
一夜积雪,林缚他们出来稍晚一些,街上的积雪已经给行人践踏得没有模样,倒是屋檐墙嵴疏枝门楣上都是白雪。
到柏园时,恰逢另一个以才艺丰色名扬江宁的女人也在柏园,那便是在江宁与苏湄齐名的静斋园主人陈青青。
“静斋园的陈姑娘也在,林爷赶来真不凑巧,要不坐着稍等片刻?”说话的宋道婆便是那夜跟苏湄去藩楼、在藩家少主藩知美嚼林缚舌头的仆妇,她是藩家派到柏园的管事婆子,便是小蛮挨了她的训,也只能到苏湄面前嘀咕两声,她心里对林缚的来访自然不满到极点,但是她亲眼在藩楼看到林缚浑不把少东家藩知美当回事、甚至以割舌威胁藩楼主人藩鼎出来道歉,她就是满心的怨恨也没有半个胆子敢当面撒出来,这会儿拿陈青青当挡箭牌,想将林缚撵回去。
“那就麻烦宋道婆去通报一声,苏姑娘觉得不便,林缚自当离去。”林缚不冷不淡的站在门庭前说了一句,宋道婆毕竟不敢给林缚脸色看,就进去通报了。
林缚到江宁后没有留恋过***之地,静斋园主人陈青青的名号也听说过,与苏湄一样,同为乐籍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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