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对这个案子表现出太大的重视。
每年外门弟子招收上千人,各种炼气、历练、任务、意外、斗殴死亡也在百起以上,其中,这种炼气太过激进而导致岔气而死正是主因,每年不下十多起。
“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
他故作不屑地盯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年轻下属,这种垚族子弟还真是盛气凌人,有这样的下属也是一大烦恼。
此人在外派五行巡防处一年多,现在回归刑堂外门处管辖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四大垚族世家,天资绝顶的少年唐肃。
面对自己的上司,唐肃并无任何僭越。他将腰身一躬,两手合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属下想重查这个案子。”
“这案子有人证,清晰明了,还有什么好查?”何万一明显不耐烦地回复。
他这属下已经一年多不在刑堂当值,一回来就找他的茬,让他烦躁不已,真想一脚把他踢出门去,但是他又不敢。
“问题就出在这个人证上。”
“哦?”何万一露出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认证什么问题?”
“人证,属下带来了。”
年轻人轻轻地一拍手,一个珠圆玉润的年轻女子,紧紧裹着外门弟子的道袍,有点颤颤巍巍、浑身不自在地走了进来。
这一张俏脸虽然风韵丝毫不减,但此刻眼神里却透着强烈的慌张。
她偷偷地抬眼,一眼就望到了端坐在木案后装模作样的老熟人何万一。
她正要跳起怒骂一句,却又碰到了旁边这个神秘年轻人冰冷如刀的眼神。于是她全身只是抖了一下,便立刻缩了回去。
她正是查绯。死者白长生的道侣,何万一的不可描述之人。
“说实话吧,白长生到底怎么死的。”唐肃冷冷地开口。伴随于此的,是一股锋利厚重的威压铺面而来,连一旁的何万一都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得不运功抵御。
查绯吓得花枝一颤,情不自禁地要后退,却又感觉脖子上一凉。
她微微抬眼一望,一支通体紫红,散发着腥味,犹如沾血一样的剑尖已顶在了自己脖子上。这让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整个身体,包括头,都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因为那凶悍的剑尖并不是固定不动的,它正贴在自己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渐渐地施加压力,慢慢陷入她脖子上的肉中。
如果她稍有动作,她真无法想象那后果。
查绯抬眼望了一眼何万一这个货真价实的,杀死白长生的凶手。
何万一的眼神本来是一片模糊,但他和查绯两人的目光相碰时,眼光忽然透出一线凌厉,然后又消失了。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警告。
这个女子就这样夹在两个筑基七重的修士的威压之间,简直是到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境地。
如果她大喊凶手是何万一,实在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唐肃似乎在追求真相,却也不知他会不会将自己灭口,以维护他的上司。
再说,何万一这个老油条也绝对不是吃素的。
他要是来个鱼死网破,那么两个筑基七重修士之间正面冲突,她还来不及离开这个房间,就会像被两头相互争斗的大象踩死的蚂蚁一样,消失于无形。
在这样的纠结中,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大颗大颗地爆了出来。
“我说,我说就是了。”
在百般的委屈之中,她想要既可以不得罪何万一引起他的疯狂报复,又要让这个年轻的执法弟子满意,而且还能对某些她怨恨在心的人施以爽快无比的报复。
她怨恨的对象,正是击败了他们伍院的宋如海、木头,还有那个拿剑刺了她的看着都恶心的肥胖的女人。
她的说辞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甚至预先就在唐肃面前演练过。唐肃知道这两个伍院之间有仇怨,同时他和那个伍院也有仇怨。他回来之后花了不少时间调查。
“白长生确实是急于炼功而岔气死的。但当时静室中不是他一个人。有人潜入了我们的树屋,白长生是受到了惊吓,才岔气而死的!”
“你别瞎说。别人潜入你们的树屋?怎么可能?外院的书屋禁制,就算是紫府上人也难潜入。”
何万一明面上看上去是在质疑,他实际上则是在提醒查绯,瞎说不要太过离奇。
说一些无法证实的事情来糊弄一下还算可以,但如果从根本上违反逻辑,后果就难料了。他这个手下查起来可不会留任何情面,很容易将他牵连进去。
唐肃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反而将剑收回了一些:“说说看,你看到了谁。”
“我没有看到是谁!我只知道是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的人,只露出两只眼睛。他身材……略显得高瘦……非常灵活”她只在那天被慕容清他们击败之后,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黑衣人,摸走了她所有的财物。但她并不知道这是谁,她只是猜测这是勾猪。
“他偷偷摸摸进了静室,却没有想到里边有人。我只听到白长生一声惨叫,进去之后,我就看到这个黑衣人从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