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衷。
她说给他打欠条,过后会把钱还他,甚至加十倍利息都无所谓。他还是不屑一顾。
最后那老东西灵机一动,将色眯眯的眼睛盯上了她刚刚发育成熟的身体。
“让我捏一下那儿,就让你把药拿走。”他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面对一个只有十多岁的,穷困潦倒的,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药给母亲救命的小女孩,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老花镜,看上去一脸正派的白衣天使,一个打着救死扶伤旗号的医生,就是这样说的!
那天她最终拿到了药。
她大哭着在空无一人的暴风雪中奔跑。
摔倒,爬起来,继续跑,再摔倒,再爬起来。
她再也分不清脸上滚滚而下的,究竟是汗水,雪水,还是眼泪。
当母亲终于将她用尊严换来的药喝完,昏沉睡去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一片银白的世界,突然感到很荒谬,很可笑。
这世界看上去如此冰清玉洁,实际上却污秽肮脏到令人作呕。
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有被那老色魔医生抓捏过的疼痛。
那一刻她发誓,她会永远记住那一天。
那天的事情是庞嫣的绝对秘密,她从来都没让第二个人知道过。
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她来到城市,进入饺子店工作,计划要敲诈李华鑫的时候,老医生的事情,是她下定最后决心的最大催化剂。
而后,她成功挖掉了李华鑫的生意,靠饺子店赚得第一桶金,再然后傍上石伟,接受服装厂,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却很充实,义无反顾,因为经过了当初老医生的事情后,她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楚楚可怜的,只知道靠眼泪,下跪,哀求别人解决问题的小女孩了。
解决问题,有更高效的,更快捷的,更简单的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出卖尊严和身体,被人耻笑?
无所谓,她不在乎。
当自己还未成年的时候,当那个老医生将枯枝般的脏手伸向自己身体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乎了,她就已经看清这个社会,看透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了。
她如愿以偿的迅速积攒了大量的金钱,她在城市里最昂贵的地段买了宽敞的房子,将父母接过来居住,请来最好的医生给妈妈治病。
她没忘记回到当初那个诊所,去问候那个老医生。
她觉得她应该好好的感谢他,因为是他改变了她,并最终成就了他的人生。
当她去的时候,老医生的诊所早就关门大吉了,他已经很老了,老的牙掉光了,脑子迟钝了,说话含混不清了,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
也许是坏事做得太多遭到报应,他一对儿女都在同一起车祸中丧生,老伴也死去多时了。
所以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废人了,靠村里好心人的救助,勉强的苟延残喘。
庞嫣决定好好的帮助这位可怜的老医生,作为对他成就自己人生的报答。
她没有直接出面,而是让别人以慈善家的身份,捐了数目可观的一笔钱给那个村的村长,让村长好好帮他照顾老人,村长收了钱,拍着胸脯表示义不容辞。
一年后,老医生在村长的悉心照料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他死的时候骨瘦如柴,长期睡着的是一张老式的旧门板,门板上只铺了一张薄薄的床单,门板上的铁钉和锁鼻就那样长年累月的铬在他后背,以至于死的时候后背上有三个深深的伤口,恶臭刺鼻,搬动尸体的时候,白色的蛆虫从伤口处蠢蠢欲动,成群的绿头苍蝇呼啸而来……
在庞嫣的保险柜中,至今还保存着一组照片,就是关于这位改变和成就她人生的“恩人医生”的,照片中有那位村长悉心照顾他的情景,不得不说那个村长真的很讲信用,尽职尽责,除了庞嫣叮嘱的那些照顾方案外,善于发明的他还自创了许多有趣的照顾方法,比如将蚂蚁放进他衣领中帮他挠痒,将小便放进饮料瓶让他畅饮,等等等等。
贫穷是起因,复仇是结果,蜕变是方式。
人的一生,就是不断蜕变不断爬升的过程。
你爬的足够高,风景就足够好,你的位置越低,遭受到的碾压和嘲讽就越多。
所以唯一避免被压迫的方式,就是反戈一击,爬到这些人的头顶上面去。
蜕变和爬升的过程是痛苦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这都是无所谓的,只要结果足够好就行了。
……
浴缸底部的庞嫣坐起了身。
水珠随着起身的动作四处挥洒,短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先前的羞辱,愤怒彻底消失不见,她双眸中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深邃。
她跨出了浴缸,动作神速的擦干身体,换衣服,吹干头发。
当她系好衣服的最后一个扣子时,甚至还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浴室,杜子卫和青诀都已经在等着她了。
“王向顺,两天之内必须消失。”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