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司礼监的时候,赵无极还是闭着眼躺在地上,走之前我说:“赵无极,你不要喜欢我,我和你连朋友都不是。”
我和赵无极不过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没有站在敌对的两面,才能把酒言欢,一旦有一天,我们之间有了嫌隙,他说喜欢我又如何?该动手的时候他不会手软。
我看着赵无极的睫毛颤了颤,他听见了,没有回话。
从司礼监出来,我的心平静了不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绎心公子想当渔翁,可他忽略了云闻和燕离都不是鹬和蚌。
我抬头看着远方,大片大片的云被落日照耀的通红,深宫无情,人与人之间更无情,我只是单纯想杀了燕离,却被卷入了那么多人的仇和怨之中,真的算起来,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清白无辜的。
燕离死后,我一定要回南诏,即便那里只住了我一个人,也比待在这里好。
时间在指缝中溜走,抓都抓不住,朝和郡主比我晚上三天才回京,知道她已经回来的消息时,我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可我也不能把真相告诉她。
她回来的第二天,我才鼓起勇气才去郡主府看她,该要面对的事,我不能躲避。
群主府门庭清冷,我下了马车从后门去敲门,我说:“有人吗?”
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郡主有令,无论谁来,都不见客。”
我顿了顿然后说:“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小七姑娘求见。”
里面没了声响,我不由得再说一遍,“你跟郡主通报一声,她一定会见我的。”
群主现在的境况不想见客也是人之常情,她不想见的应该是那些面目虚伪的人,不想看见那些人面上的同情,心里的嘲讽,可我,对于我,她应该不会拒之门外。
很多时候,我觉得朝和郡主和以前的那个我很像,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爱憎分明,没有中间地带。
里面的人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我放下心来,等在门外,后门僻静,路边也没有几个人,我垂着眼,还在想待会怎么劝慰她。
怎么劝慰都没有用,受伤的不是我,我没办法感同身受,语言太过苍白,没有什么能力去抚平她的伤痕。
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我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
“姑娘,您跟我来。”
我不得不感叹,人都是这么势利眼吗?不过得了朝和郡主的一句话,这态度就是翻天覆地的变了。
我被带到一个院子外,那名仆人说:“姑娘,您自己进去吧,老奴就送到这里。”
我点头,他就弓着背离开了。
我站在院外,脚底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在心里苦苦挣扎着,就听到朝和郡主的声音,“来都来了,还不敢进来,莫不是你也嫌弃我如今成了一个瘸子?”
我抬步走进去,“怎么敢,郡主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小七的好朋友。”
一进去,我就看见朝和郡主坐在轮椅上,她的面容憔悴了很多,也白了不少,她的腿上盖着一个毯子,她眉宇间的凌厉褪去了不少,眼角也慢慢柔和了起来。
我向她走过去,我的手搭在她的轮椅上,我酸涩的喉咙每说出一个字都生疼,我问她,“群主,你还好吧?”
朝和郡主的眼眶红了红,她的手轻轻的抚上她已经毫无知觉的腿,“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这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我曾想过,我应当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这个好了,母亲再也不会在我耳边念叨着我整日不像个女子。”
尽管她努力的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我还是听出了许多的怅然。
今天来,原本是我来安慰她,却仿佛变成了她安慰我。
一时无言,说再多都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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