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约?”
李总好半天没能回神,直直盯着邵司看,张张嘴,以置信地重复道:“你要解约?——你算过违约金吗?你赔得起?!”
跟齐明盘算的不一样,李总只是想警告警告、冷藏他一两个月给些教训。让他自觉把一身锐气收收好,别红了就愈发开始拎不清,凡事还是要以公司为重。
谁知道邵司一上来直接就是两个字:解约。
违约金赔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普通艺人违约金一般在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这是按照解约艺人剩下来未履行的合约年份乘上往年平均年利润得出的最终金额。
去年闹得挺大的一次解约纠纷,是公司里一个常年被排挤的三线小艺人。他平均一年给公司带来五六十万利润,解约的时候离合约到期还剩三年,解约金加在一起就是两百万不到。
这对于一个本就不太出名的小艺人来说,算得上是大部分积蓄。
以邵司现在的片酬和身价,他单方面想解约,那这违约金就不只是几百万、几千万这点数额。
这场会议最后不欢而散,还闹得人尽皆知。
——只因为邵司往外走的时候,李总面上绷不住,猛地踹了一下桌子,大喊道:“行,解约,我看你解不解地得起这约!”
门外正好有几个职工路过,听到这声音无不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刻意细听。
李光宗傍晚回到公司取资料,正好撞上他们打卡下班。由于人多,电梯挤得很,李光宗站在最里面,手里拿着高高一摞资料,几乎都要遮住他的脸。
他抽空频频看表,有点着急。
这些资料他得在晚上八点之前整理好,用电子邮件给上头发过去。
然而在周遭嘈杂的声音里,他敏锐地抓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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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
“是啊,就是他,今天我都快吓死了……”
“我也听说了……简直就是修罗场,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是要解约我觉得应该没可能吧,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解约。”
李光宗耳朵刚竖起来,就被连着两句“解约”给吓软了。
几位职员继续窃窃私语。
“真的是解约,有人听到李总发了好大的火——说什么有种你就走,我看离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儿待,然后邵司边往外走边戴口罩,理都没理他。”
“脑补了一下……居然觉得很帅?”
“帅归帅,可邵司解约……那违约金,天价吧。”
电梯已经降到一楼,指示灯暗下去,随着“叮”一声地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
大家终止这个话题,朝门外涌了出去,赶着回家吃饭。
可不呢。
李光宗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心里补了一句:整整二点五个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淡定,可能是惊讶过度——也可能是潜意识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邵司身上,实在太正常。
等他抱着那摞资料走到停车场,关上车门系安全带的时候,才将刚才电梯里听来的几番话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回味一番后,哆嗦着手给邵司打电话。
邵司正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算自己的银行卡、以及存折里头的钱。
他嘴里咬着笔帽,刘海用小皮筋扎了起来,免得遮眼睛。地上摊了一堆东西,连房产证都在里头。
邵司低垂着头,露出光滑的脖颈,手里拿着纸笔,写得有点烦躁:“两千万,六千万……”
以至于手机响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将嘴里的笔帽吐出来,道:“喂,哪位。”
“爹!”
邵司:“……崽?”
“爹听说你要解约??”李光宗扭钥匙,打了几下都没打找火,干脆将钥匙拔了出来,又道,“在公司听到大家都在议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然而——
邵司俯身去查看另一张存折,顺便回答他:“是真的。”
李光宗:“……”我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其实是想说‘你疯了吗咋想不开要解约’,但是转眼又一想,邵司不管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于是改口问,“那你钱够吗?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这里还有一点。”
邵司想解约这件事情,想了也不是一天两天。
李光宗当年刚接手他的时候,就听他每天边犯困边在那边喊着‘烦死了解约好了’,李光宗常打趣他说‘你拿得出钱你就解吧没人拦你’。
这种时候,邵司要么不说话,要么冲他勾勾手指头,跟玩儿似的回答说:“跟你说个秘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个富二代。”
李光宗也学他勾勾手指:“其实我爸是李刚。”
邵司往后一倒:“你这个梗好烂。”
李光宗:“你的才烂,睡你的觉去吧,也许梦里真能当个富二代。”
“……”
李光宗回忆起这些,还真有点感慨。感慨那段好清纯不做作的岁月。
“不用,我干什么要用你钱。”邵司算账算得有点乱,边俯身整理银行卡,边小声道,“我真是有病才会去办那么多张银行卡……这都是些什么银行,名字取得那么像,我往里头存了多少来着。”
“你真够?不用跟我客气,我愿意为爹两肋插刀。”
“插个屁,你醒醒吧,傻不傻。要实在不够我再把房子卖了就差不多了。”
“……”李光宗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无家可归的贫穷青年形象,半响,他哑然道,“不是吧,这么惨?”
然后他又搬起那个陈年老梗,随口道:“你不是富二代吗你……富二代哪有你这样的。”
邵司平常不怎么提他家里头的事,李光宗还怀疑过,这人是不是孤儿院出来的,从小没爹没娘。所以也一直没敢主动问。
直到有次邵司他妈给他打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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