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进入。
我暗自留心,有时也会趁着送粮食的便当偷听他们说话。跟日本人接触久了,久而久之也就懂了一些日语,我在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加藤左三个字。
我始终都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再次进入棺材岭子,现在看来,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这天,天还没亮,一阵嚎叫划破夜空。
这叫声十分凄惨,似乎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又像是一头受伤的狼在呜咽。
我正准备起床,一队日本兵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要绑我。这时候我已经十九岁,平日里除了放羊,便是与村东头的张大叔学些拳脚。
他民国以前是在县城里开武馆的,后来回乡下做了跌打医生,这两年来跟着他,我也学到了不少本事。此时见这些日本兵来意不善,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顺手将身上的被子蒙在一人头上,随即用拳头猛击另一人的小腹。这小腹是人身体上最柔软的地方,我蓄势一击,杀伤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一刹那间击倒两人,还没容我喘口气,一杆刺刀便戳到了我面前。这队日本兵一共七人,除了被我制服的两人外,其余五个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三八式步兵铳。
这种枪是当时最先进的步枪,几百码内可以轻易的打穿杨树,我无可奈何,只好举手投降,心中担心的却是隔壁屋的老父亲。
他们将我的双手捆在身后便押到了院子中。
听着屋子中翻箱倒柜的声音,我心中如同刀割一般,想要挣脱却也无济于事。
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屋子中便没了动静,我的心也沉了下来。
等了很久,屋中还没人出来,这些日本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有两个人走了进去。
顺着敞开的屋门,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只见四个日本兵倒在地上,身旁一片血泊,而我父亲却早已不见踪影。
我心中稍安,却也暗暗诧异。
父亲重病缠身,连走路都需要我搀扶,怎么能这么快就杀掉四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呢?杀人之后他又去了哪里呢?
其余几个日本兵纷纷拉开枪栓,带着我一股脑的涌入了屋中。
只见屋中十分杂乱,除了地上的鲜血外,窗户上、墙上也是一片狼藉。
而那几个日本兵死的更是十分凄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就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的猎物一般。
看着他们的死状,我总觉得有些熟悉,略一沉吟便想到了棺材岭子中的川岛次郎。
难不成那些狐狸进村了?
正想着,有人前来报告,我便被他们押到了村口的打谷场上。
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这里,只是除了我被绑之外,其他人都好端端的。
打谷场中心站了四个日本人,他们的装束与其他鬼子不同,军装是深褐色的,腰间都别着一把指挥刀,想必是这些鬼子的头目了。
乡亲们显然还没意识到情况的危险,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
“石头哥,你是不是又偷东西被人抓住了?”小花挤到我身前,一边说话,一边来给我解绳子,可是刚刚碰到我,就被一旁的日本兵推开了。
我不敢说话,只好向她连使眼色。
想到加藤左说日本人如何残忍,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这些乡亲们都要死在这里吗?
小花远远的站在人群中,满脸关切的望着我。我灵机一动,向她摇了摇手指,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
以前到地里偷花生,每次都是我来动手,她在远处放哨,如果我被人抓住了,就会做出这个手势,意思是让她赶紧走。
小花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悄悄的退到了人群后边。
这时候日本兵已经开始选人了,凡是被选到的人,每个手里都发一个水壶,和一颗手榴弹。
我微一沉吟便明白了,他们这是想让乡亲替他们去探路。
“棺材岭子中有太多的秘密,反正我始终都要去的,与其让这些乡亲们白白送死,还不如我去。”想到这里,我挣脱看守我的两名日本兵,走到打谷场上。朗声说道:“我知道加藤左在哪里。”
果然,一听到加藤左的名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那几名日本长官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把我带到了一所帐篷中。
帐篷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矮桌和两张草席,墙上挂着一张棺材岭子的草图,可是只画了一半。
不久后,从外边走进一个年轻女子,看她年纪比我还小着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