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他干脆闭着眼睡着,大口大口喘气,想着,管他呢!刚才在树林子里已经抱定了死的心,女的也好,刀客也好,反正都一样,都是一死。甚至有些庆幸,刀客至少是人,大不了给你一刀,要是那个女的,就不知道死的有多难看了。三舅过去经常听人说,鬼吸人血,有的说掏着吃心,想着都害怕。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人提起来,推搡着,进了一个大屋子。那个屋子跟咱们这里的不一样,咱们这里普通人家,基本都是一个小土屋,情况好的是石头房,那些有钱人家通常都是几进子,前头一幢房,然后一个窄道子进去,又是一幢房,房越多,说明人家越有钱。
每一幢房都分成几个小房间,比如两边两间隔成房子,中间一间是过道,有的是一间隔成小房子,两间通间。
但是三舅那晚进的那屋子不一样,是个长条形的大通间,就是屋子很大,没有小房间,有多大呢?三舅说,那里的空间,足足顶得上咱们村过去那个大场好几个。你知道大场吧?你可能都不记得了。过去那个场就是村上的集体场,从东到西,大概有十几间房大小吧。你想想三舅说的那个屋子有多大。奇怪的是,一般房子至少都应该有两根柱子撑着吧,而那间房子那么大,居然一跟柱子都没有,就是那样敞着。只有一个墙角有个锅灶,有个炕,别的就再没什么了。
三舅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走的地方也不少了,没听说谁家是这样的布局啊!
他还在那儿吃惊呢!背后那个人给他腿弯子一脚,他噗通就跪下来了。抬起头,看见前面坐满了人,好像是一下子从地底下冒上来是的。刚才还是那么大的空地方,现在人一多,还显得小了。
那些人坐了个半圆形,两头人多,挤得满满,越往中间越少,最中间就是有一个人,穿着黑衣服,是个大胡子,看不清脸。屋子光线挺亮,就是看不清。
三舅赶紧低下头,浑身打颤。
“下跪何人?姓甚名谁?且如实道来!”有个人大声说。听声音,就是中间那个大胡子说的,那人声音洪亮,很威严,就跟当官的一样。
三舅没念过书,不认识字,自然没看过书,那时也没电视,没有电视剧看,他听不懂那人文绉绉的话,只听人家让他说,至于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其实这话很好懂,只是当时他受惊吓了,没听清。
背后那个人又踢了他一脚,大声呵斥到道:“问你话呢!叫个啥?”
这样一说,三舅就明白了,赶紧把自己的名字报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罪犯,正在接受法官的盘问。
“贵庚几何?”
三舅又听不懂了,只得等后面的人踢一脚屁股,然后翻译。没想到那个大胡子忽然说:“吾人于世人应怀以慈爱之心,以礼相待,万不可以威势相加,此吾等立身之本也。”这话说得如同天书,三舅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多年后给我讲述的时候,都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当然,我并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只是他说得很流畅,没有一点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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