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回忆

拦着娃，不让他打。他瞪着眼睛，娃吓得浑身发抖。还有，石头不小心把一个瓦罐子打碎了，他一个耳光就把娃打哭了，还有......

    “啪啪！”三舅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鼻子一酸，眼泪下来了。他的手在腿上使劲儿抠着，抠得腿发疼发麻，他就是要这样发狠地抠，把腿抠烂，流血，只有让自己越疼，他心里才觉得解恨。他不能原谅自己，想起过去曾经这样对待石头，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咬着被，压着声音，在被窝里吼吼地哭起来。

    还有舅母，从那天走出去，到现在，这都多少天了，舅母再没回来，她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像村上人背后议论的，她过不了这屋的苦日子，石头没有了，她心里没了挂念，自己一个人走了？三舅不相信，打死他都不相信，他知道舅母出走肯定是有原因的，等忙完了，他就到外边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舅母找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起来了，到二娃家去，人已经来了很多，昨晚上近路的亲戚都回去了，远路的在村里找了地方，凑合睡着。热天，就是在场里也能过夜。

    太阳刚露出脸，妇女们就把菜馍收拾好了，端上来，人都围过去吃了。一切都打点好了，二娃穿着一身新衣服，从屋里出来了。他刚一露面，早就围在外边的人群马上起哄了。乱笑的，大喊的，胡说的，好不热闹。

    二娃兴奋地笑着，从他娘手里接过一朵大红花，在胸前绑好了。几个小伙子悄悄绕过去，到他旁边，一把将他扳倒，抬腿的抬腿，提胳膊的提胳膊，把二娃弄到人群中去了。

    围观的男女老少都哈哈大笑着，有人大声喊：“扇风！扇风！”

    提二娃胳膊的小伙子喊：“热不热？”

    “热！热！”二娃笑着说，“二逑赶紧把我放下来，把衣服弄脏了。”

    “热了就让你凉一下！”几个人马上扯着二娃的胳膊腿，左右晃荡，摇了好一会儿，周围拍手的，大笑的，都跟着起哄。几个小伙子更来劲儿了。

    摇过了，停下来，二娃笑着说：“好了好了，头晕了，快把我放下来。”改劳叔也从人群中挤过来，说：“好娃呢！耍一下就行了，让赶紧走，不敢把时辰耽搁了。”

    “今儿没你的事儿，你赶紧往一边走，小心给你也把风扇了。”有人笑着对改劳叔说，几个人不由分说，把改劳叔推到后边去了，他只好笑着站在一边看。

    小伙子们没放手，说：“还热不？”

    “不了不了，凉多了！”二娃赶紧说。

    “凉了好办，凉了让你热一下。”几个人马上将二娃提高，猛然往下一埻，一提，一埻，连续好几次，二娃着急了，往下埻的时候，他赶紧胳膊腿用劲，屁股努力往上挺。

    耍了好一会儿，气氛越来越热闹。

    一个妇女从锅灶那边抓了一把麦秸，跑过来往二娃脖子里塞，趁着乱，二娃猛然挣脱开了，那个妇女大笑着赶紧跑开，还是没逃脱，被二娃一把给抓住，从脖子掏出麦秸，就往她胸口塞。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几个人跑上去，拉住妇女又扇风了。

    二娃跑到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麦秸，一边笑着骂道：“你几个简直是个二货，那边的人还没耍，你们倒给我扇风了！等会儿让你们过去搬嫁妆，还不得把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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