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絷与府上亲信家将商议,动手就在明天上午。
众人听了齐齐一惊,北宫喜急道:说不得,我等此刻便行动吧。
且不着忙庆忌急忙阻拦,先对弥子暇道:劳子暇牵挂,庆忌无碍。子暇还是先回自己府中去吧,我等行事,与你无干。没有必要牵涉进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弥子暇也知自己插不上手,向他们团团一揖,转身便走。庆忌立即追上去,向他耳语几句,弥子暇吃惊地看他一眼。点点头匆匆离去。
值此非常时刻,也无人相送,庆忌立即返回来对众人道:如今情形特殊,晚上并非对方松懈易攻地时候。相反,他们反而更加警觉,我自公孟絷府上潜出来时,便颇费了一番功夫。大队人马若是前去,隔得老远便要被觉。夜间进攻,他们占了地利,我们已很吃亏。万一被公孟絷趁夜逃了。更加不易追赶。最最紧要的是,此时动手,我们无法控制卫侯,便等于走在刀尖搭成的浮桥上。
他说完危险,又给几人打气道:我的先头人马已经到了青瓦关,后续人马6续赶去,明早清晨时分必可到达,抢在公孟絷的大军前面封锁青瓦关险隘。这帝丘城中可就全靠你我了,我们地行动要提前。但是时机要掌握得好。
公孟絷府上的家将食客这两天都是合衣而睡,枕戈而眠,到了早上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万不会想到我们那时动手,反而最是松懈。再加上一夜不能好睡,那时候也只是他们地人最为疲乏地时候,我们动手,便可定在那时。
但是从现在起,我们就得早早准备了。齐大夫北宫大夫,你们立即秘密召集府中食客家将,穿衣披甲带上兵刃。凌晨造饭。一切准备停当,随时准备动手。褚大夫。你的行动也要提前,今日一大早就进宫去,无论如何也要把卫侯逛出来,子朝
子朝明白怎样做了,国君一离宫,子朝立即入宫去见君夫人
好庆忌重重一点头,神色凛然道:齐大夫,还要劳你安排几个机灵的家将,立即赶去公孟絷府邸周围监视动静,他那边只要一动,我们就得立即动,哪怕是硬磕,到此关头也得碰到底好了,大家若无意见,立刻分头行事。
到此紧要关头,人人心中凛凛,对庆忌的安排自无异议,褚师圃走到今时今日,已越陷越深,绝了退缩的念头,把牙一咬,也慨然应允。从人立即分头赶回自己府去准备。
那时人家皆聚族而居,房屋鳞次,院落相套,都是同祖同宗的族人,这到方便了他们联络。褚师圃北宫喜赶回各自家中,立即叫起各房长老,至于具体谈些什么,如何说服族老一体拥护,那便以如簧之舌各施手段了。
这半夜,对庆忌来说,实是渡时如年,直到天亮未见公孟絷府上传出动静,庆忌才放下心来,知道季孙小蛮所言不虚,公孟絷府上与齐豹北宫喜等人府上戒备情形果然相反,是外紧内松,内部出了问题反不易被现。
国君,国君,出了一桩大奇事了一大清早,褚师圃便急急地跑进宫去求见卫侯,一见了卫侯,师圃立刻手舞足蹈,做满脸惊喜状。
卫侯此时正在刷牙,手里拿着最近风靡列国,却不知何人明的牙刷子,愕然看向褚师圃,含糊问道:出了甚么奇事
褚师圃一副跑得气喘吁吁地模样,实则是紧张得满头大汗,幸好他身躯肥胖,平时见到姬元也是满脸油汗,看在卫侯眼中并不稀罕。褚师圃两股战战,声音隐隐抖,说道:国君,花花开了
姬元更加奇怪,问道:什么花开了
褚师圃紧张之下竟然把公子朝教地话给忘记了,这一急更是满脸是汗,他一拍油光渍渍的额头,顺口说道:菊花开了。
姬元大笑起来,指着他骂道:你这蠢材,如今秋高气爽,正是菊花盛开季节,那算甚么稀奇难道是开在你地上吗那倒是稀奇的很了。
褚师圃涨红了脸,讷讷地道:呃这个,国君说的是,可是臣家中的菊花,却是花开七色,这可是前所未见。
哦姬元听了不禁动容,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这样的奇花他也是闻所未闻。
褚师圃急急道:臣见如此奇花,必是我卫国吉兆,因此特来禀明国君,请国君一观。
卫侯一听。欣然道:甚好,待寡人用膳后便去你府上看看这闻所未闻的奇花。
姬元与公孟絷地密谋,本来严密之极,没有想过会泄露出去。尤其今日来的是诸师圃。素来胆小畏事地人,而且也不是他此次被惩办地主角,怎会想到这胆小之人今日胆子竟然大了起来。
褚师圃陪笑道:国君到臣的府上用膳也是一样的,那七色菊花满院怒放,其情其景美不胜收,此时朝霞满天,花瓣带露。正是最美时分。待到艳阳高照,那景色便差了。
也好,寡人立刻起驾。卫侯好奇之下,匆匆洗漱完毕,便随褚师圃直奔他地宅邸而去。公子朝早早候在宫城外面,一见国君的车仗浩浩荡荡离宫而去,立即取出腰牌进入宫中,直趋君夫人寝殿。
南子起得甚早,这两日公子朝不与她朝面。南子心中难免气苦,还道他是因为自己不肯助他,是以使了性子。此刻听到他来。南子欣喜之余,也想煞煞他的傲气,便一身盛装,到了月华宫见他。以君夫人之礼,正襟危坐于宫殿之中,眼见自己堂兄入殿,脸上丝毫不假辞色。直至公子朝行了臣礼,才淡淡问道:子朝。庆忌可回了艾城么
公子朝实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事前心中忐忑,亦觉有些不安。但是临到他登堂入室,却是心平气和,沉稳不慌。他淡淡施了一礼,说道:庆忌并未离开帝丘。不敢有瞒君夫人,昨夜臣还与他见过面呢。
南子一双粉拳攸地攥紧,怒道:这两日你不来见我,我就知道你不死心,你竟不听我的话,还与他私下往来。
公子朝昂然道:来往又如何子朝如今仅余此一身,君夫人若要拿我治罪,只消吩咐一声就是了
南子瞪了他一眼,嗔道:你算准了我不会拿你问罪,是不是
这一声问,大有娇嗔味道,已不复君夫人架子。公子朝地声音便也柔和起来,轻声叹道:南子,我两日不入宫,北宫喜齐豹等人两日不来见你,你困居这深宫之中,宫外地事你可曾知道一星半点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外边已闹得天翻地覆。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女人,若无外力之助,你地力量便仅止于后宫,如果齐豹北宫喜这样地人尽被铲除,你还能有什么作为,纵想对付公孟絷,那时一个独居深宫的聋子瞎子,办得到吗
南子俏眼一瞪,冷笑道:你不死心,还要劝我,是么天下只患无君,何时曾患无臣只要能予之所求,还怕没有效忠者前赴后继吗
公子朝晒然一笑道:待得公孟絷独霸朝纲,大权在握,威势更胜今朝时,还有哪个得力人物肯投靠你今日齐豹北宫喜落得如此下场,兔死狐悲芝焚蕙叹,来日谁还敢冒险向你效忠
南子目光一寒,凝声说道:听你语气,是仍要与庆忌齐豹等人图谋不轨了子朝,我这番心思,你当全是为卫国打算吗你怎知我不是为你。子朝,听我的劝,早早收手,有我在,必可保你平安,公孟絷还奈何不了你。
公子朝冷笑道:这我倒是相信,但是要我托庇于一个女人裙下,做一个衣食无忧的散秩大夫了此余生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公子朝这份高傲,令得南子倾慕,但是公子朝一意独行的冒险,却令南子愤怒。她把袍袖一拂,沉声喝道:公孟絷手握兵马大权,与卫侯情谊又厚,就凭你们几个人,如何动得了他,难道凭庆忌那一座孤城,两万兵丁公孟絷的大军即将抵达帝丘,你若再不及时收手,沾上一个反叛罪名,那时死无葬身之地,连我都救不了你。子朝,你不要痴心妄想啦
公子朝直起腰来,淡淡一笑,平静地说:你说晚了,我们已经动手
南子听了公子朝的话先是一呆,眸中渐渐露出惊惧之色,滞声问道:你说甚么
公子朝拱手垂眸,嘴角带着瑟瑟笑意:就在此刻,公孟絷的大军已被庆忌人马阻拦在青瓦关外;就在此刻,齐豹北宫喜已率族人家将食客攻入公孟絷府中;就在此刻,卫侯已被诱入褚大夫府幽禁起来
南子越听越惊,一张粉面已然铁青。公子朝轻轻一叹,说道:你看,我说过地,朝中若没有人为你所用,任你心比天高,智计百出,政令也难出宫门。在这深宫里,你将一事无知,一事不成。南子,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坐视子朝与齐豹北宫喜等人慷慨赴死,而你,自可得保无恙,从此困守寂寥深宫,红颜熬成皓,抬头所见,不过宫墙殿角一片天空;二助我兵符令箭,控制宫卫城卫,铲除公孟絷。
公子朝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目视南子,目放深情,柔声说道:南子,卫侯年迈,且好男风,本不是你的良配,你不希望我们常在一起吗如果权力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才可以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不必如此君臣守礼,帮助我,也是帮助你自己。南子,时间紧迫,如箭在弦,请早作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