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伏俱与之无关了。
面前,黑红色的乌木桌上,酒已经倒了,酒液浓似琥珀,也浓似那少年时候的爱恋。年少的爱恋到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所剩无几,褪色了味淡了,似乎很轻易就能遗忘就能抛弃。
“水萝……”
殷晟不由得在心中浅浅的缓缓的念着这个名字,疼的,心是疼的,却心甘情愿忍受这样的疼。俯身,伸手,慢慢的拿了那盛着酒的杯,那握杯的指是冷的,是寂寞的,就犹如那门边离去的那道身影。
殷晟抬起了头,目光落在那门边。——门边,刚刚站在那里的宫女正出了门,衣衫微微扬起,又瞬间没入了夜色中,就这样默默的远去了,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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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边站着的宫女竟是碧盈,也只可能是碧盈。
那一刻,苔妃正好目光微抬,看见了那一幕。
那一刻,看到他们目光相触,看到他眼中的欢喜,那些仿佛海啸一般能淹没人的欢喜,让人忽地感觉坠入了冷空中,四周仿佛尽是冰冷,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的成了冰天雪地,而自己心疼到麻木。毕竟,这个男子,是自己的丈夫,是今生的依靠了。然而,那样的眼光,从来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也不会有任何可能会降临的,这样的深宫中的感情,往往令人窒息而绝望。目光转过去,苔妃看着那座上的男子,只觉得心中有伤口,断不能愈。
而如今,看着碧盈出了门,消失了,但是身边那座上的男子,还是目光恋恋的未能移开。
碧盈,孟碧盈呵……苔妃在心中念起这个名字来,心中万念纷纷,理智失控,尽是女人的妒意。汤匙拿在手上,灯光一照,那玉手纤纤的,又有谁怜惜过。女人,若是嫁不到一个会爱着自己的男人,那么,一生,就会这样辜负掉了。幸福,又岂能是这些荣华富贵能堆砌得来的,然而,宠爱,君王的宠爱,又岂能是轻易就拥有的。
苔妃低下了头,心中自生悔意,那汤匙舀着碗里的甜羹,但是甜味尝在嘴里,却仿佛失了味,只觉得唇舌间尽是酸酸涩涩的味道,如悔,如恨。
而那座上的男子身旁,那个站着候着的太监,柯凡柯公公也不免心生忧虑起来。这个与水萝相似的女子,不知道会带来些什么。是希望,还是毁灭,都一无所知。
灯光下,这两人都不免看了下座上的殷晟,一个心中忧虑,一个心生悔恨,但是目光相撞,面上尽是微微笑意,如此的掩饰。
宴上,歌舞升平,欢笑迭起。窗外,月亮静悄悄的照着,这月下,又有几家欢乐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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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苑外,一隅。
早已经有人候在那里,手上提着的是红色的灯笼。那烛光透过灯笼上糊的纸,发出苍白的弱弱的光来,仿似碧盈此刻的心情,苍白的,弱弱的。
“姑娘……”是尔新的声音,他在这里等了许久了,身上被夜风吹得都已经有些凉意来,就连那声音都染上几分凉意,低低的,弱弱的。
“姑娘辛苦了,公公已经让人备了些宵夜,说是让姑娘补补……”
“恩。”
碧盈淡淡应了一声,脚下步子未曾停歇,身后的尔新也赶紧跟上了。
脚边,露水渐渐微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