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屋顶上,密集的“啪啪”声响个不停。杨幺坐在自家屋里,一边缝着一件男衫,一边看着屋外面飘泼的大雨,乌沉沉的天空下,窗外几株金钱松上的绿色小圆叶被急雨打得片片零落。
大雨连下了十多天,长江里的水已是连涨了四天,江夏城外的欢喜堂工地虽是在高处,为借着那片江景,离江边却是极近。
杨幺不免有些担心,便是玄观的眉头也时时锁着。
没料到第二日午后,大雨居然停了,天气开始放晴,杨幺松了口气,想着十多天没有去看杨天康等人,洞庭水寨寄过来的信已是压了一阵,便叫上黄石,匆匆向工地而去。因着连日未见,多说了几句,待得离开工地时,已是华灯初上。
按着蒙元的规矩,夜市是禁了的,但那些王子贵胄们哪里又肯舍了这处玩乐?自然私下开了禁。
江夏城的西街灯火通明,沿街的挂满了各式花灯,车马行人往来如织,夜市比往常热闹了几倍,虽是有太一教的道士在车前开路,杨幺的马车也只能夹在人流中慢慢前进。
黄石诧异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便是天气好,也不至于如此人多。”
话音方落,身后的一个道士便笑道:“师兄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杨幺与黄石齐齐惊呼,杨幺一把打开帘子,抬头一看,“今晚的月亮果然特别圆些,这阵子日子过得糊涂,连这个么大日子都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正说着,前头又是一阵喧闹,西长街花街口上堵得水泄不通,人人都向那边挤去看热闹。
黄石对杨幺低声道:“是梦泽堂门口,咱们不管这闲事,趁着人都向那么走了,赶紧回府。”杨幺自是和他一样的心思,马车立时加快,向人堆后人流较少的地方慢慢走去。
马车正走过围观的人群身后,便听得里面有女子惨然哭道:“奴家是有夫家的,便是孩子也有两个月了,怎么会是这梦泽堂的妓女?我是在回娘家的路上被人打晕了,偷卖进来的。求你们让我回家罢!”
另一个娇滴滴的妇人声音响起,骂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只要进了这堂子,就是楼子里的姑娘,看,你的买身契在此,我真金白银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你,若是让你跑了,这钱难道叫我丢水里了不成?”
杨幺皱皱眉,掀开帘子,从人缝中看到一个纤细人影被几个汉子抓着,正哭泣挣扎,悄声道:“梦泽堂如今不是收处子么?怎的这样成了亲的都买进来了?”
黄石也轻声道:“这女子必是叫权贵给看上了,也不想明抢,自有人贩子设法卖到楼子里去,否则梦泽堂哪里又会买妓女?这里可是威顺王开的官妓院子,里面尽是罪臣反贼的女眷,全是无本的买卖。”
杨幺微一踌躇,黄石忙道:“表小姐,现在可不是管闲事的时候,今天既是大日子,怕是王爷、王子们开了家宴后,都要出来寻乐子的,万一给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杨幺一愣,道:“梦泽堂不是也归表哥在管着么?你去和那老鸨说一声——”
黄石仍是摇头,“不知道是谁看了上那女子,我想总不外是那几位王子,哪里是一句话就能说成的?”
杨幺废然一叹,方要放下帘子,就听得一阵惊呼,原是那女子趁着人不注意,一头撞到了梦泽堂门前柱子上,虽是被人扯住,仍是头破血流!
杨幺见得如此惨象,心里有气,咬牙抓了帽纱戴在头上,又听得一阵喧哗,竟是有一名灰衣男子看不过眼,打倒了几名壮汉,一把抓起那女子,便要离开!
“拿下!”就听得梦泽堂三楼雅间上一声叱喝,立时有七八条黑影从楼上扑下,围了那名救人的灰衣男子!
黄石咋舌道:“我没说错吧?看,那两个是五王子身边的,那一个是六王子身边的,那一个是七王子身边的,噫,义王也在,铁杰、陶梦桢也没落下,全是他们的近身随从。”
杨幺听得胆寒,正要缩回车厢里,黄石又惊异道:“那家伙身手居然不错,他们一堆人还拾掇不下,当心!要跑了!”话音未落,便见得那灰衣男子一掌击退挡路的两个侍卫,便要带人从梦泽堂左侧屋顶上而逃。
正在这时,楼上雅间里又飞出一条人影,当头疾扑,来势汹汹,一掌击向灰衣男子,那男子大惊,在空中翻身,躲开了这一掌,却被逼回了梦泽堂前,顿时又被人围住。
杨幺忽地轻呼一声,死死盯住那灰衣男子,顾不得黄石拦阻,戴着帽纱挤进人群,仔细看去,便知方才在月光下没有看错,那男子果然是久未有消息的亲卫首领聂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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