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初秋
夕阳的余辉洒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九月初的西北已是凉意渐浓,任白日里太阳怎样发威、阳光怎样充足,渐入黄昏的空气总是风高云淡,清凉中带着淡淡寒意。一天忙碌下来的人们在傍晚来临的时候享受着难得的安逸,这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刻。夹杂着一片嘻嘻哈哈的吵闹,一群散了学的孩子,哪里没有路往哪里钻,小野人似的在荒滩戈壁上奔跑着、追逐着、嬉戏着,仿佛刚刚冬眠结束的动物或者刚刚解除禁闭的囚徒,非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全部体能消耗殆尽,方肯罢休。
“前面的渠沟太宽,你跨不过去。”
“我可以!”
一个身穿红色印花短衫的小女孩边喊边不管不顾向前奔跑,两个冲天小辫因身体的剧烈运动上上下下飞舞不止。
“你犟,我说你跨不过去。”
“我不管,我就能过去,我飞过去。”
“玲子!”
大志伸手去拦愣着头只管往前冲的玲子。说时紧那时快,玲子已经抬起一只脚飞了出去,大志没能抓住玲子的胳膊,却拽住了玲子的书包。使出浑身气力拼了命往前猛冲的玲子,被大志这么一拽,顿时失去平衡,结结实实连人带包摔进泥水沟。
“噢,噢!有人摔沟里了,快来看呀!”
“哈哈,这一下可摔惨了!”
“玲子掉沟里了?”
“啊,是玲子掉沟里了!”
“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儿!”
一起疯跑的同学起哄的起哄、着急的着急,一时间叫喊声乱成一片。
“你干的好事!”林英气喘吁吁追上来,看着水沟,分不出哪是泥、哪是水、哪是妹妹。
“你混蛋啊,你故意把她往沟里扯!”林英见妹妹摔成这样,一把抓住高过自己半个脑袋的大志就要打。大志却没功夫搭理怒气冲冲的林英,一把将她推开,直接跳进泥沟找玲子去了。
“好了,小英!他又不是故意的,快帮把玲子拉起来吧。妈妈今天从上海回来,还带了客人,我们动作得快着点,一会儿别再回去迟了。”林俊跑过来制止混乱局面。
大家七手八脚帮着把湿露露、泥乎乎的玲子往上拉。玲子看着跳下来“援助”自己的大志那副脏兮兮的狼狈样并不比自己体面多少,居然忘了自己摔得惨烈,一边继续往大志身上撩泥水,一边乐得前弯后仰,大有一时半会儿不打算上去的架势。
“曹凯,他们几个一会儿就回来了。林俊呢和你一样大,今年也读高一,到时你们在一个班,也好互相照应一下。林英小你们一岁,今年初三了,明年考高中,刚好你和林俊可以多指导指导她。最小的叫林燕,才上初一,小着呢,你就把她当自己的小妹妹好了。这孩子一天到晚乐个不停,笑起来像铃铛一样响,我们都喊她玲子。我们家这几个孩子性子都挺随和,好相处着呢。你在这儿千万不要见外,就当是自己家,我和你妈妈可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好朋友噢。”杨淑怡离开家半个多月,一进家门顾不上休息,便开始麻利地收拾因自己不在家而变得不怎么干净和顺眼的房间,一边还不忘了时不时跟与自己一道返回的曹凯说说家常。杨淑怡越是以一种不过分关注的、随意的、亲和的方式对待曹凯,越能让曹凯有一种自然的放松感,这个陌生的环境对他而言才不会显得那么生硬。
杨淑怡话声末落,屋外一阵嘈杂,几个人影风一般冲进院子。
“你们慢着点!爸爸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今天家里有客人,懂点儿礼貌!”走在最前面的是林俊,林英好奇地紧跟着哥哥。
正对着客厅大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和他们一般年龄的大男生。也许几天路途的原故,人显得有点疲惫,但清秀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一眼就能望得见。
“这是林俊,这是林英。”杨淑怡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半个多月没有相见,着实让杨淑怡想念得心里生痛。“跟人打招呼呀!”杨淑怡疼爱地将两个孩子推到这个叫曹凯的孩子身边,轻声催促着。
“我爸念叨你和我妈好久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林俊友好地对眼前这个略显拘禁的男生说,“以后咱们一个班。”林俊在家里三个孩子中排行老大,性格内敛温和,与两个妹妹形成显明对比。
“咦,玲子呢,还有大志?”杨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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