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朝大家卢梅坡的《雪梅》,梅雪争春,以雪衬梅,而“梅花引”旨在颂美梅花高洁,傲雪凌霜的品性,骆子诚取《雪梅》相和,是在对无音进行恭维了。
童子举起骆子诚的书法,展在无音面前,她果然开颜而笑,指动调转,越发清越深远。
琴弦如倾如诉,我忍不住偷眼望向骆子诚。他面含微笑,望着无音的方向,似在认真地聆听,温柔好看的脸颊侧对着我。
帷帐垂地,厚实沉重,挡住了三个墙面。
薄纱笼着烛火,朦朦胧胧,褶皱光暗间错。
烛火的投影在帷帐上微微晃动,乐声加重了迷离交错的氛围。渐渐地,我的视线模糊起来,眼睑耷拉,骆子诚的面容遥远而扭曲,变得不可辨认。
我身子伏趴到了几案上,痴痴像坠入梦中一样。
琴声宁静悠长,带着我飞向千里之外。
好一会,似有人推我的身子,我的思绪却像踩着轻飘飘的浮云,还陷在不可触摸的天际,随口“嗯”了一声。
那人叫着我的名字,然后手臂又被重重推了一下,我扭头,一张放大的脸。
“容儿。”
脸正对着我笑,笑容十分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有些陌生。
我竭力睁大着眼,终于渐渐找回了焦点,于是用眼睛瞪住他。
——是秦悦!
秦悦,你干吗呢?
他笑而不语。
啊,我的脑子开始运作了!我记起来了,是你这个可恶的秦悦,你——可是秦悦的笑容,用意却是那么明显,那么投入,那么刺眼,仿佛要把耀眼的阳光硬生生挤进我的胸膛,我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挡。
“容儿怎么了?”
骆子诚关切的声音,温和而清晰。
心里最后那一条细细的防线,顿时瓦解离析。
好像有一朵很小很小的花,住在我的心里面,绽开了一点点,像嫩芽儿一样,迎着风轻轻地摇啊摇,然后,花茎越来越细,脆脆弱弱,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回到最原始的小草的模样……
我低下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落寞的情绪骤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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