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动了动:“小叶子,我好紧张。”
我有一丝意外,强悍如竹喧竟然也会展露小女儿般的娇羞。我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明白,你们俩都是文学社的,平时有数不清的见面机会,你当面告诉他就是。为什么要选这么原始的方法?”
她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你不懂,这叫情调。”
我差点昏厥。
阅览室里光线昏暗,也许是因为人少,仅开了两盏日光灯。我几步就走到袁朗跟前,轻轻地唤了声:“袁同学。”
刻意压低的嗓音,我以为他不会听到。但事实上他还是听见了,缓缓地抬起头,唇边浮上一抹笑意:“同学是你叫我?”
我忽然能明白为什么竹喧会在瞬间沉沦,袁朗的五官不算出色,但是组合在一起如同石雕般深刻。他的笑容不似林森那样阳光,不若向晖那般沉静,而是给人一种溺死人的温柔,甚至带一点邪侫。对,邪侫,就是这个词。
幸好这样的男子并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否则绝对会被生吞活剥,万劫不复。
我突然有一点同情竹喧,此人,会是她生命中的劫数。她,在劫难逃。
“这个……给你……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有些语无伦次,好好的话到了我嘴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几遍,还是没能说清楚。估计此刻在外面的竹喧都有抽我的冲动。
袁朗懒洋洋地斜了我一眼,用两根手指把信夹了过去:“明白。不就是你的信嘛。”他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我嘴角一阵抽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给你的。竹喧,你的明白?”情急之下,我总算说完整了一句话。
“明白,明白。”他嘴角的笑意好像加深了,两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真是要人命的邪恶。他修长手指微挑,拈开了信封。
我张大了嘴,他不会是想取出来当众朗读吧?
我下意识地想落荒而逃,竹子啊竹子,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袁朗的彪悍程度更在你之上吧。
“袁朗。”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似曾相识。“叶紫?你也在这。”
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你们认识?”此刻,袁朗手中还举着那封信,我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为什么会在这儿碰上他?
仔细思量一番,他们一个是文学社社长,一个是文艺部部长,互相认识也不足为奇。
“这位同学是来给我送东西的。”袁朗有意无意地挥动着手中的信封,眼睛微眯,露出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真无耻。我恨恨地瞪向他,却堪堪与向晖的目光齐平。见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将我方才的嗔怒尽收眼底。
百口莫辩。
他心里会怎么想我?思及此,我对袁朗的憎恶又加深了几分。
我咬了咬唇,丢下一句话:“你们聊,我还有事。”
我几乎是看着自己的脚尖走出的阅览室,同时心中也顺便问候了袁朗的祖宗十八代。
“下次再有这种好事,拜托大小姐你不要再找我。”我把满腔的怨气都撒在了竹喧身上。她先是委屈地扁了扁嘴,随之嘴一咧,凑过来:“小叶子,你完了。你喜欢上了向晖。”
“一边去。”两朵可疑的红云飘上双颊,我不自然地背过身去,一颗心在刹那间要涌出胸腔。向晖正站在我身后,面上看似平静无波,我不确定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你……你……”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纠结在自己的情绪里,又怕他真的听到了竹喧的胡言乱语,一时语塞,又变成了结巴。
“叶紫,今晚是声乐社的例行会议,你不会是忘记了吧?”向晖似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顺手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讪讪地看了眼文件,懒懒地回应:“不会忘的,刚想过去。”说完拖着竹喧就想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向晖伸手拦下我,似笑非笑,“声乐社该往那个方向,而不是这里。”
我窘得满脸通红,从这里走不是不能到声乐社,只不过要绕过大半个校区,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般在没有自行车代步的情况下,没人会放着小路不走偏行远路的。我这个时候根本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我……我……我要先陪竹喧去办件事。”我以为能说得理直气壮,却是声怯气短,无端落了下风。
“不用了,小叶子,你有正事要做,先去忙你的吧。”竹喧冲着我暧昧地眨眨眼,关键时刻,她居然抛弃了我。
“喂,你……”她二话不说,扭头就下了楼梯,我烦躁地直想抓头发,竹喧什么都好,就是不够讲义气。
“呵呵,那我们一起走吧,顺便将相关情况先和你通个气。”向晖的笑容很明媚,像是初升的太阳般温暖,常常让我会有瞬间的失神。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冷冷地问道:“学长,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出现在歌唱大赛的名单中?”
“哦,是我替你报的名。”他笑得没心没肺,似乎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为什么?”我追问。
“听你唱过一次,觉得你的音色不错,能冲击前三名,不参加比赛可惜了。”他扬起眉,笑着说。
我傻气地问:“你什么时候听过我唱歌?”
“就是你报考社团的时候。”
我悄悄抹了把汗,差点以为是某次戴着随身听在人工湖自娱自乐的丑事暴露了。可是……我张了张嘴,这样的比赛压力一定很大,我能够克服怯场的老毛病吗?如果我还是不能,那结果会很难看。但是我望着向晖那充满企盼的双眼,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