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见姑娘了。姑娘,三老爷呢?”
你的三老爷不在家!
初宁好想就这么回一句。但想到两人千里迢迢地赶来,又是俸的老夫人的命,她也做不到因为讨厌任家人就把徐立轩无情赶到外头去,徐立轩在徐家很照顾她。
而且人家是来看徐三叔的。
她抿抿唇,到底是开口了:“快把你们少爷请进来,徐三叔不在家,说是明儿才会回来。我让哑伯给你们就在外院安排住处,徐三叔也住外院。”
有一道垂花门相隔,她了不得不出院子了。
四顺笑吟吟朝她道谢,汐楠便领着他往外走,请哑伯帮忙安排。
徐立轩就那么在无名居外院住下,就住到徐砚隔壁。
站在摆设精致的厢房里,他问四顺:“初宁怎么和你说的。”
四顺闻言直想偷笑,大少爷一路来,这都问四回了。
“就是宋姑娘直接让安排您住下啊。”
徐立轩再确认过一次,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时过两年,当初略带稚嫩的少年已长身立玉,五官俊朗,气质温和。成了真正的翩翩君子。
这几年到徐家想结亲的人不少,但徐大老爷觉得儿子还未高中,不适合早早定亲。
如果对方定亲的姑娘近在及笄,你总不好让人等着,等你儿子高中再成婚。太过早成婚,免不得要分散儿子的注意力,所以再三考虑后,徐立轩的亲事就一直耽搁着。
至于想亲上加亲的任氏,在知道是二侄女陷害初宁后,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再是娘家侄女,心眼太过多,她也不喜欢,何况她知道婆母绝对不会让任家姑娘再进徐家门。
没人操心婚配一事,徐立轩这两年来过得挺自在。眼下想着能再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心情自然十分好。
下人抬来热水,他沐浴过后又穿戴一新,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初宁。
结果等到厨房送来饭食,也没有小姑娘的消息,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初宁那头安排好照顾徐立轩,便派了一个护卫去给徐砚送信,告诉他徐家来人的事。
徐砚收到信的时候,正跟着吴沐川,还有几位副将喝酒。
齐圳在他耳边小声说了来龙去脉,徐砚点点头示意知道。这时一位姓常的副将又朝他举杯,他微笑着也举杯,把杯中酒一抿而尽。
“和三爷喝酒就是痛快!不像别的文官,扭扭捏捏,推来推去!三爷该当将军!”
“这又喝多,开始胡诌了。徐大人可是要入阁拜相的人才,当什么又苦又累的将军!”
吴沐川笑着斥属下,满桌的人都在笑。
徐砚也跟着淡淡地笑,对着众人再度举杯,在大家要跟着再喝的时候轻声说:“徐某人突然有些要紧事,必须先回杭州,自罚三杯。”
说罢,面不改色连饮尽三杯,把杯子往桌案上一倒扣,朝吃惊看着自己吴沐川拱拱手。真那么离开了。
还坐在酒桌前的众人面面相觑,刚才开玩笑的人不确定道:“不会是属下真说错什么,叫徐大人不高兴了?”
吴沐川摆摆手:“他不是那种性子,你若他不高兴了,他肯定当场就发作你,起码能说得你不能回嘴。可能是真有急事......”
从这里赶回杭州,快马一个时辰的事。
不着急肯定按明天约定再离开。
可杭州能有什么事要徐砚半夜离开,难道又是他家里那个小姑娘?
吴沐川想得笑一声,抓了酒杯跟属下继续喝酒。
徐砚穿着玄色斗篷一路快马,齐圳好几回都被他甩在身后,心里不断嘀咕。不就是大少爷来了,也不是京城有事,三爷那么着急赶回去做什么。
初宁都快要睡着了,被院子里突然响起的吵闹声惊醒。她撩了帐子往外看,看到隐约投映在窗上的灯笼光,汐楠已去看动静,很快又折回。
“姑娘,三爷回来了。”
这个时候回来?
不是明早吗?
初宁忙趿着鞋子下床,徐砚的声音已经从槅扇传进来:“卿卿起来了吗?”
小姑娘嗳地应一声:“徐三叔稍等。”
然后屋里是窸窸窣窣地穿衣声,徐砚站在槅扇前神色明显一怔,旋即退到明间。
他这是着急什么,不过是来了个徐立轩,险些就失了规矩。
徐砚坐在椅子里喝茶,连喝几口才把一路来的急切给压下去,又恢复他平素云淡风清的模样。
初宁简单披了件柿子红的长褙子,出来就瞅到有些日子不见的徐三叔坐在烛火下,侧对她的清俊面庞依旧沉稳内敛,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还温柔地笑。
“徐三叔,您怎么那么晚回来了。”
徐砚窒了窒,旋即又淡淡笑着说:“收到你送让人送来的消息,你若不是心里有事,不会连夜还让人送消息。”
初宁被一眼望穿,吐了吐舌头,坐到他跟前:“我只是想着该早点告诉您,不是故意让您担心的。”
徐砚抬手,轻轻摸她的发。
她已经歇下了,一头乌发尽披在身后,他指尖下是细柔的触感,微微有些凉。
“把姑娘的披风拿着给她穿上。”
他看到她着急得只披了个褙子,回头吩咐汐楠。
汐楠应声,初宁也不阻拦,在边上偷偷抿唇笑。
徐三叔总是细心体贴的。
“徐三叔,我让徐大哥先住到外院了。”
“我听说了。”
“我如今也不好见他,所以没有露面,不知道徐大哥会不会生气。”
小姑娘皱着眉头,话里话外都是忐忑。
徐砚听着那句没露面,往椅子里靠了靠,身体呈放松态,看着烛火照出的光影说:“你若是还介意早些年的事,不见也罢,我自会跟他说明白。”
初宁得到支持,脸上又露出笑来:“其实和徐大哥没什么关系,就是想着大夫人,到底还是避着些吧。”
毕竟她又长了两岁,别的姑娘家已经开始说亲了。
徐砚闻言沉默了会,应好。
汐楠拿来披风要给小主子穿上,徐砚在这时站起身来:“快回去躺着吧。”
“您不再坐一会?”
他一双黑眸就凝在她俏丽的面容上,看到她眼里有期待,他不该再留下的,神差鬼使地却是先点了头。等看到小姑娘甜甜的笑,和脸颊浅浅的两个梨涡,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就点的头?
“徐三叔,您是不是吹风了?您快坐下。”初宁见到他揉额头,忙去扯他袖子,“汐楠,把薄荷膏拿来。”
徐砚知道她误会了,想要告诉她没有的事,小姑娘已推着他坐下,然后绕到椅子后,手指轻轻放在他太阳穴边。
“您再忙也要注意着身体,把自己累坏了,可划不来。”
小姑娘一边说着,手指适度用力,帮他揉按。
她离得他极近,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淡淡女儿香。徐砚猛地抬手去握住她手腕。
初宁被他吓一跳:“徐三叔?”
徐砚捏着她纤细的腕骨,将她手拉开:“怎么不喊三叔父了?”
初宁这才发现自己的称呼又换了回去,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就是觉得三叔父叫起来没有徐三叔亲近,可明明应该三叔父才是更亲昵的称呼。
她想得认真,徐砚侧头见到她困惑的样子,轻声说:“习惯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您......”
他又站了起来。
“我没事,你快回去歇了吧,有什么明日再说,明早我会晚点再去衙门。”徐砚说着又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海螺出来,“这个给你,渔民给我的,挺漂亮的,你拿着玩。”
海螺身上呈淡淡的粉色,烛火一照,壳背发亮,上面还有深浅不一的褐色斑点。
确实漂亮。
初宁欢欢喜喜地接过,朝他道谢。
徐砚这回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迈出门槛。齐圳紧跟在他身后,快走出院门的时候,回头看到小姑娘还抱着海螺目送他们离开。
齐圳说:“三爷,海螺不是你昨晚在海边走了半晚上才找到的。”
干嘛说是渔民给的。
徐砚回头冷冷睃他一眼,齐圳忙闭上嘴。
他不该多说话。
离开内宅,徐砚也没让人去问徐立轩睡没睡,径直回了自己院子,门一关不问外边事。
次日一早,初宁正琢磨着要不要请徐砚来用早饭,外头就传来脚步声。她探头朝门口一看,身姿挺拔的徐三叔就来了。
她眼眸一弯,甜甜地喊:“三叔父,您早。”
徐砚的脚步当即一顿,一双黑眸有着幽幽的光在闪动。
她怎么又喊三叔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宁:不是喊您徐三叔,您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吗?
徐砚再度揉额头:......
初宁:三叔父,您是不是又头疼了?
徐砚:不要管我,这叫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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