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上不时响起小姑娘的低语, 还有青年男子细心的安抚。
彷徨的被温柔的一点点化解, 徐砚垂眸轻语, 将小姑娘圈抱在怀里, 双唇时不时贴在她耳边。总是无比耐心地说两个字:我在。
他会一直在。
初宁双眼又涩又胀,可她没落下一滴泪,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她觉得自己不该哭。
他说他在,徐三叔父说他在。
不管怎么样,只要徐三叔在就好。
小姑娘手又揪紧了他,贴着他的下颚, 一劲往他脖子钻。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平静一些,才能冷静一些。
两人无比亲密的一幕刺着徐立轩的眼,他愤怒又妒忌,那个为小姑娘倾尽温柔的人不该是他吗?
三叔父怎么可以违背伦常,做出欺霸小姑娘的事!
凉风潇潇,徐立轩心头亦一片冰凉,几乎要站麻木的双脚终于迈开步子。他心脏剧烈地跳, 真相化作一把剑,直刺他心头。
他敬爱的三叔父,他不远千理只想看一眼的心尖上人儿.......“三叔父, 侄儿以为,您该把初宁放开为好。”
愤怒的情绪到了临点表现出来,却是无比平静的一句, 甚至语气都十分平淡。
但徐立轩知道,自己连手指都在颤抖。
徐砚眼前闪过少年郎天青色的袍子,他的袖袍迎风在飘扬,就在他跟前。
淡淡的一句话,不用起伏的语气就藏尽怨恨。
该知道的,总归是知道了。
徐砚闭了闭眼,一手托着初宁的腰,将她抱起来就走,根本不回话。
徐立轩急得朝他就吼道:“放开!”
一句嘶吼,胸脯剧烈起伏,愤怒终于在他面容显现出来,那个依旧从容的身影叫他双目赤红!
初宁因为暴怒的声音又往徐砚怀里缩了下,徐砚脚步一顿,声线淡如水:“随你怎么想,放开,是不可能的。”
这话将徐立轩激怒得更加彻底,直接就冲了上前,想要去拽开他抱着小姑娘的手。
向来温文儒雅的侄儿怒到失心,徐砚也只是一甩袖将他摔一边。
在这个时候,徐立轩才发现自己连力气都不如人,踉踉跄跄扑倒在美人靠上,脸色苍白。
摔开他的徐砚已经快步走远,他朝他背影厉喊:“徐嘉珩!你就是个小人、伪君子!”
声嘶力竭,眼角有湿意滑了下来。
齐圳准备给三爷汇报情况,结果就看到叔侄反目,看得他心惊胆颤,比在花厅时还更要惊骇。
他们三爷......居然是有那样的心思?!
徐立轩此时又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攥着拳头要再跟上去。齐圳哪里能叫他跟!
三爷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万一将大少爷给怎么着的,那才真叫不好和老夫人交待。
齐圳想也没想,直接上前就按住徐立轩的肩膀。
他是习武的,像徐立轩这种书生,哪里是他对手,轻轻的按再一攥住他的胳膊。徐立轩就被他制住不得动弹。
“大少爷,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让您先回院子了。”
齐圳抱歉一句,二话不说就拽着人给送回去,吩咐三名护卫在里头值守。
徐立轩疯了一样要再扑上去,衣襟都扯得散开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齐圳把院门锁上。
“徐嘉珩!!”
他朝着相隔的院墙咆哮,几声过后,又失力地坐倒在地上,抱着头肩膀抖动。
——他的三叔父怎么可以!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怎么还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就能够在自己跟前不动声色!
少年的咆哮隐约还能传到徐砚耳中。
他充耳不闻,把小姑娘抱回寝室,将她放在炕上。
初宁被徐立轩那一吼闹得脑子更糊涂了。
外祖母的话,徐立轩的反常,搅和在一起,让人在千思万缕中寻不着源头。
徐砚松开手为她去拿迎枕的时候,她下意识又是拽住他,不让他离开。
神色惶惶,像一只要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徐砚就想到自己第一回见到她,也不去拿什么迎枕了,自己也挤到炕上,将她再度抱在怀里。
说是抱,不若说是小姑娘趴在他胸膛上,依着他,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徐砚轻轻拍她的背,像是圈护着刚出巢的雏鸟:“卿卿,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多想,多数是你外祖母的气话。她糊涂了。”
小姑娘脸颊贴着他,仍旧安安静静的,但她眼里的紧张正在一点点褪去。
她揪着他衣襟的手指又蜷了蜷,耳边是他的心跳声,有力度的一声又一声,像极了刚才他对她的回应。
——我在。
初宁这么静静听着,刚才的天崩地裂似乎就离她很远了。
从父亲出事,到亲人避如蛇蝎,再到寄人篱下,其实她的天早就塌了。是有一个人再来到她的身边,为她又撑起一片晴天,给她遮风挡雨。
有他在,什么都不要紧的。
初宁眨了眨干涩酸胀的双眼,像小奶猫一样又蹭到他颈窝,低低地喊:“徐三叔......”
“嗯,我在。”
他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依旧坚定。
她不着天不着地的心似乎就安稳了,那么奇妙。初宁又拿脸蹭他。
她脸颊沾了汗,黏黏湿湿的。徐砚不嫌弃不说,还用手一点点拨开她湿透的额发,露出她光洁额头,让她贴得更舒服一些。
“徐三叔。”
“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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