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我问史八龙,“他刚才是拔了你的刀?”
“大概是吧。”
“……你不快去追啊!”
史八龙慢吞吞地开始爬楼梯,走了两层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还顺了杯侍女托盘上的美酒。
这就是史八龙和我表哥的区别。
又过了一刻钟,顾亭林心惊肉跳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楼顶传来打斗声,我听见我表哥在怒吼,“谁他妈给他刀的!”
然后史八龙就大喊一声“杀人了”,跳到了吊灯上。我表哥怒发冲冠地追了上去。跟在最后面的段榕说,“不是要跟我抢人么,来啊!你这个姘夫!”说罢也跳了上去。他们三就在晃荡的吊灯上鸡飞狗跳地打了起来,基本上看不出谁跟谁是一伙的。
我赶紧伸腿,一把绊倒尖叫着夺门而出的顾亭林。他打了个滚就爬起来拽住我的手,“不好了不好了,全疯了全疯了!皇上!快跟我跑!”
“跑个屁啊,你跑了我做寡妇么!”
“可是那段榕是个蛇精病啊!他昨晚一看到我就拉我去洞房花烛,吓死人了!”
我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休得在朕面前秀恩爱!哼!”
顾亭林嘟囔:“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天下有那么多死变态啊!上次女扮男装的,史八龙,这次又来了个段榕,岂可修!原本以为跟着皇上来这里,能混个脸熟,做张VIP卡可以打折,谁知道以后我来这儿都要被乱棍打出去了!”说着又要来拉我,我一挣扎,他就把手扣在了我的胯/下。他一愣,面红耳赤地把手缩回去,面朝墙壁碎碎念,“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被我一碰就射了……”说话间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十分娇羞。你当你拍得是八十年代琼瑶剧啊!
我俩拉扯间,大厅中央掉下五六盏大灯笼。我指着战成一团的三个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在阁楼怎么了!”
顾亭林无语凝噎:“昨天晚上那姓段的要强我,结果衣服脱到一半突然自己晕倒了,我就在洞房里吃了个饱,然后沐浴上床,早上起来他就已经不见了,但把我锁在了里头。刚才在藻上来救我,我见到在藻我就好委屈啊,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啊!皇上你干嘛扇我耳光!皇上你不要揪我头发啊!皇上你再这样我可还手了!”
至此,我和顾亭林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战局,在烟柳十八楼的大门口尖叫着揪头发,挠脸,互相吐着口水踹来踹去。
当晚,正当烟柳十八楼一片混乱之时,就听到有人在三楼中气十足地喊,“够了!”
没人听他。
“段榕!你给我下来!”
这一下他几乎是暴吼,段榕手里的剑咣当被他震掉了,把楼下的地板砸了个大窟窿。段榕看清吼他的人是谁,委委屈屈夺过史八龙的匕首,跳下吊灯,“我倒想,为什么你屡屡爽约,原来你背着我跟明月王爷来往!”
我有点懵。我看看三楼那个,再看看我底下鼻青脸肿的这个,看了两三趟,尼玛长得一模一样,不禁有点慌神,“这你谁啊?”
顾亭林气鼓鼓地不说话。
三楼那个沉默了半晌,“你想多了,我是给明月王爷他儿子补习功课去了。”
所有人都绝望地扶额。谁都知道我七哥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儿子,这下hold不住了,小两口要分手了。
谁知道比这个严重得多啊!段榕这个蛇精病他直接把匕首往自己脖子上架了!尼玛你作为皇室的远房旁系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怎么说都要架在别人脖子上啊!架自己脖子上弱爆了啊!
“顾东林,你说谎!明月王爷根本没有儿子……”
“你把刀放下来,我就带你去看。”那个叫顾东林的冷静地说,“还有,割脖子角度没选准也未必真能死,你要按顺序割开皮肤,颈浅筋膜,包括颈阔肌括,封套筋膜,也就是颈筋膜浅层,胸锁乳突肌,肩胛舌骨肌,颈动脉鞘,最后才是颈总动脉。一不小心的话就割到了气管,以后说话都漏气,就像是用旧了的风箱。段榕,我喜欢你的声音,你考虑一下。”
段榕迷惘,“真的么?抹脖子那么麻烦而且你真的喜欢我么?”
“你的声音跟蜂蜜一样,让人觉得很滑腻,很温暖。”顾东林循循善诱。“你可以试试割大腿动脉。”
段榕把匕首垂下来,表情里有那么点不自信,“抹脖子我都找不到,割大腿我更找不到了,对不对?”
顾东林露出看小熊维尼般高妙的微笑。
“我帮你找。”背后等待多时的表哥轻而易举夺下了段榕的匕首。
大家总算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