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在宁相的房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人也该累了。
楚怿虽然看到宁锦这般感到心疼,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坐在宁锦的旁边,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问道:“宁相……岳父他可是去了?”
这话虽是疑问,但其间的语气让人不难听出肯定。
宁锦捏在手中的杯子微微晃动,杯中的茶杯外溢到她手上,很烫,宁锦努力装作面不改色的模样说道:“王爷在说什么?”
楚怿抬起宁锦的下巴,与之对视。
许久,他伸手摸了摸宁锦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眶都红了,还没消下。”
宁锦别过脸,咬着牙道:“是因为王爷弄疼了妾。”
楚怿叹了口气,将宁锦带在怀里,“锦儿,我已经知道了。”楚怿并不是手无实权的皇子,要是真想查一件事情,最差一个月就能摸清楚头绪。
再加上宁相猝然离世是件大事儿,即便宁锦和宁珣隐瞒得再好,也不能撑过多少时间。
实然,宁锦在回王府前,就和宁珣商量过,找个时机宣布宁相离世的消息,大约就在最近几日。
看着宁锦苍白的脸色,楚怿环抱着她,静静的安慰道:“锦儿,岳父走了,还有我。”他磨蹭着宁锦柔软的发,“就算是宁府倒了,你也是本王的王妃。”
“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种情话,真是太令人心动不已。
若非宁锦只是情窦初开的姑娘,当真会被楚怿的承诺给感动的一塌糊涂。即便是现在的宁锦听了,也有几分震惊。
宁锦知道自己能坐上王妃的位置,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生下了”小世子,更因为自己身后的宁相。宁相作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却不曾言明属意哪位皇子,所以几位皇子心中都想着拉拢他,楚怿亦是不例外。
不然,她一开始也不会以一个小小庶女的身份就能嫁给楚怿,成为他的庶王妃。
见宁锦的态度有几分软化,楚怿吻了吻宁锦的鬓发,安慰道:“别怕。”
宁锦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楚怿许是知道宁锦的心里不好受,就没有再说话,静静的陪宁锦坐着,并不给她施加压力。
可在宁锦的心里,她是巴不得楚怿赶紧离开。楚怿不是自己人,她根本就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偏偏楚怿还不自知,特意拨了一整个晚上陪她坐着。直到子夜时分,两人还都没有困意,心思各异的坐着。直到后半夜,王府的大管家秦羽进来在楚怿耳边耳语了几声,楚怿才满脸凝重的离开。
在楚怿离开的那一刻,宁锦彻底放松下来,门外守夜的青画连忙进来,看着宁锦愈发疲惫的神色,为她端上一碗一直在温着的滋补的药粥。
待宁锦皱着眉头喝下后,青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王爷他是不是知道了?”
宁锦点了点头。
青画心一紧,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她是知道宁四爷和小姐都一直在极力隐瞒着,不想让人知道。
“还能怎么办?”宁锦重复,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宁家的运道了。”
天如若要亡她宁家,她是万万阻止不了的。
而且现在,宁相已经走了,宁锦对宁家的执念就消退了不止一点半点,把重点都放在究竟是何人杀了宁相上了。
青画见宁锦憔悴的模样,不忍道:“小姐还是先睡吧,都已经丑时了。”
宁锦扶着额头说:“我还睡不着。”
她这些日子都不曾有过睡意,即便是困得厉害,也睡不太深。更何况,楚怿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蘅澜苑,但见秦羽的唇形,跟“皇宫和皇上”都能对上。
或许是进宫去了。
思及此,宁锦就更没有半分睡意了。
宁锦抬头看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丫鬟,说道:“青画,你先下去罢。这些天,都辛苦你了。”她这话说的不曾作假。这些日子来,都是青画一直在陪着她,她虽然嘴上一直没说,但心里都是感激不已的。
青画连连摇头。她见宁锦不肯入睡,自己就候在一旁,以防宁锦有什么需要的。
宁锦见青画此般忠心,轻叹了一声,也不再赶她,就随她去了。
正如宁锦所猜,天灰蒙蒙的时候,自己的人就进来说道睿王爷在宫中已经呆了两个时辰了,似乎是情况有些不对头。
而且,宁府那边,宁珣已经发丧了!
时间很紧迫,在天大亮时,宁府的人都个个奔丧起来。
一夜未睡的宁锦起身掸了掸衣襟,嗓子有些沙哑的道:“青画,准备件孝衣,一会儿去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