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与赵拚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眼下杭州的情况确实非常糟糕!
灾荒尚未发生的时候,便未雨绸缪,准确地说是为雨筹谋,绝对有备无患。
熙宁二年十月,杭州的秋雨连绵快两个月了。雨势虽然已经渐渐小了,有了停歇的意思,但是农时不可避免已经耽误了。
许多百姓看着田间未及收割而彻底腐烂的稻谷,大放悲伤。回家再看日渐见底的米缸,忧愁不已。许多人都在盘算着从何处借钱,借粮,购粮。甚至还有人想着,实在不行了出门逃荒,或者投奔亲友。
在古代,人们的乡土观念是很重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的除了这些人之外,各种揣测与谣言四起,初时有人说因为祭祀出了问题,东海龙王发怒才降暴雨的。再后来,竟然有人说是之前自刎而死的赵世琚冤魂不散所致,甚至还有人声称是帝王,宰相失德,上天降暴雨示警。
情况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尤其是在变法开始的关键时刻。杭州本地有传言,是因为钱塘和余杭试行新法,天怒人怨才有的结果。好在京东、淮南、河南三路并未出现暴雨灾害,所以这个传言也仅仅只是在杭州流传,并未影响大局。
面对如此局势,早有准备的林昭立即开仓放粮食。钱塘县成为杭州,整个两浙路,或者整个江南地区,第一个开始开仓赈灾的县。
县衙外,前来领取粮食的百姓络绎不绝,临走纷纷对朝廷和父母官林县令连声感激。
对此,林昭只是淡淡一笑。百姓们很淳朴,他们不知道是因为冷暖空气交汇,雨带长期滞留江浙才引起的连绵秋雨。生活困顿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抱怨几句,甚至相信那些谣言,但只要对对他们好,让他们吃饱穿暖,便会相安无事,还会对你感恩戴德。
“公子,早作准备是对的!”于玄道:“今日来领取粮食的人比昨日更多了,看来百姓家中的余粮确实不多了。”
林昭轻轻点头,嘱咐道:“不过有一点,一定要做好监督和限制,不能让人冒领,或者多领!”
“嗯,公子放心,这个有限制的,每人每天领取一升粮食,孩童减半,而且是只能是穷苦人才能领取的。”于玄回答道:“在此之前,属下已经做了调查,钱塘县需要救济的穷苦百姓有两万一千九百多人。”
“很好!”林昭对此很是赞赏,于玄是个心细之人,做事谨慎的,面面俱到,表现的相当出色。现在看来,运气不错,当真从矮子里面拔出一位将军来!
“不过……”于玄随即又面露难色,说道:“单纯救助这两万多人,完全是可以的,但若是人数增加,怕就……”
“你的意思是?”
于玄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城中的殷实之家,上中等户是不在赈济范围的,他们可以自己购买粮食渡过艰难的。可是目前有个很不好的状况,钱塘县的各大粮行纷纷关门,亦或者只有少量粮食卖出……”
说到这里,林昭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人的做法就四个字——囤积居奇!
在古代,一遇到灾荒年,粮食就会成为救命之物,变得异常珍贵。官府或者大户人家会赈济帮扶,彰显美德。但是总有许多人,尤其是粮商,会抓住这样的机会囤积居奇,大发横财!
若这些人只是在略微涨价,赚上一笔也就罢了。但唯利是图的粮商们才不会如此客气,往往会哄抬物价,使得本身就捉襟见肘,生活艰难的百姓要付出高昂代价买粮,从而大发灾难财。
这种人很可恶,历朝历代都有,而今出现在了钱塘县。局势本来就很糟糕,要是再让这些粮商门趁火打劫,将会更加恶劣,于玄也正是为此而担心,林昭自然也不愿意出现这样的情况。
“情况很严重吗?”林昭沉声询问。
于玄道:“目前影响还并不太恶劣,但那些粮商居心叵测,一边囤积居奇,一边还在收购粮食,要不了多久,钱塘县恐怕就会粮价飞涨!对了,孟家粮行依旧在照常平价出售粮食……”
林昭会心一笑,孟家乃是书香门第,素来有人善之心,多年来一直诚心仁善经营,口碑甚好。孟若颖自然不会违背祖训,趁着这等重大灾害,发不义之财!昨日还告诉自己,会有一批粮食从江宁运来,林昭知道,孟若颖这是在用她的方式为自己分忧!
于玄提醒道:“公子,有必要让孟小姐小心些,可在孟家粮行可是那些粮商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说不定会有人背后使绊子,对孟家不利!”
林昭冷哼一声:“哼,谁要是不知死活,可以尽管试试!”谁要敢在眼皮子底下对孟家不利,绝对不会轻饶。
“嗯,不过还是得小心为上!”
不过一句话,林昭更加欣赏于玄了,同时也暗自责备自己大意,这些事情都有些疏忽了。上次孟若颖被陈宏劫持,已经遭遇过一次危险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林昭道:“既然他们不动声色,尚未有动作,也就是说有商量的余地喽!”
“公子的意思是……?”
林昭笑道:“和他们谈谈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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