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南宫心是他贺兰家的儿媳妇,那就是他贺兰家的儿媳妇,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他傅衍玑强势欺人。
真是得理不饶人,傅衍玑眸底闪过一丝冰冷,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南宫瑜走出来朝贺兰寅说道:“贺兰先生,我看您是不是记错了名字,和你家令郎有婚约的不是心儿侄女,而是我家湘儿那丫头吧”?
傅衍玑正待出口的话猛然止住,冷眼看这两人能掰出个什么花出来。
贺兰寅双眸闪过一丝不耐,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傅家这位态度这么强势,现在又出来个南宫瑜出来搅局。
也是,南宫湘成了那副样子,身为父亲的南宫瑜不得头疼死,见缝就插针,但也不想想你家女儿那副鬼样子,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家秋儿。
“我脑子还没坏掉,南宫心和南宫湘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南宫瑜眸光落在贺兰寅脸上,蹙眉道:“十六年前我们并不知道心儿这丫头的存在,三弟妹也从来没和我们说过,直到一年前才秘密寻找回来,所以……十六年前父亲怎么可能和您定下临秋和心儿的婚事呢”?
继而眸光一厉,步步紧逼:“贺兰寅,你别以为我父亲不在了就觉得我们南宫家族的人好欺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和令郎定下婚事的明明就是湘儿,这是父亲生前就和我们说过的,所以你休要拿心儿来蒙骗我们”。
“南宫瑜你……”,贺兰寅脸色涨紫,伸手指着南宫瑜想要说什么,突然弯腰捂住胸口的位置,眉头拧成一块,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父亲,您怎么了”,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贺兰临秋突然看到贺兰寅的异状,连忙走上前去扶住贺兰寅,焦急的询问。
贺兰寅突然跪在地上,头往下栽去,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贺兰临秋一贯沉淡的眉目也不由得染上了焦虑,用抢救方法也没能让贺兰寅醒转过来。
人人皆冷眼看着面前的画面,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助他们,贺兰寅环视了遍全场,最终停留在少女清冷的眉目间。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股熟悉的感觉所谓何来,在学校里捡到的那张相片上的女孩,正是她……
可惜,现在根本容不得他想那么多,父亲情况危急,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贺兰临秋架起贺兰寅,一步步缓慢而坚定的往外走去,背影清瘦却异常坚韧,并没有被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压弯了腰。
乔心冷眼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脸颊却被一只有些凉的手捏起,听得男子在她耳边轻笑:“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乔心冷哼道:“是他自作自受,想算计我?做梦”。
傅衍玑看乔心鼓着脸颊气呼呼的样子,可爱极了,真想把她抱在怀里,但是现在显然不合适,这是心儿爷爷的葬礼上,还是端庄些好。
趴在她耳边悄声道:“我说的是真的,下个月六号,我们的订婚宴,心儿,你准备好了吗”?
乔心点点头,望进他的眼里,低柔而坚定的说道:“傅衍玑,我准备好了”。
“咳咳……”,南宫瑾低咳了声,在父亲的葬礼上,两个小年轻还是注意点的好。
乔心快速退离开傅衍玑,站回南宫瑾身侧,垂眸静立。
月上中天,宾客看完这场好戏,该回家的回家,该风月的风月,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九点钟,小辈陆陆续续的离开,回去休息,南宫钰也跟着沙玥离开,只剩下南宫瑾、南宫瑜还跪在灵堂前,身为老爷子生前最疼爱的小女儿,南宫暇本应也在灵堂前跪着的,可她却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光明正大的回去休息了。
南宫瑾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息这个从小宠爱的妹妹越大越不懂事了。
十一点左右,两人也跟着各自的助理相继离去,孤灯飘摇远去,乔心立在灵堂前,看堂外夜风呜呜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蹁跹飞舞。
傅衍玑为她披上外套,牵起她的手柔声道:“已经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乔心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傅衍玑不解的看向乔心,却见她目光盯着前方夜色,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他不问,就那样陪她站在寒风里等待,霜华落了满身,他却不觉得冷。
不知过了多久,等手脚都僵麻了的时候,一人提着灯笼自暗夜里逐步走来,烛光飘忽不定,那人眉目隐在夜色里瞧不明晰。
乔心目光倏忽亮了些,握紧了傅衍玑的手,傅衍玑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来,紧紧的反握住她的手。
那人看到立在堂前的乔心和傅衍玑时,明显愣了愣,快步走上前来,语气嗔怪道:“已经半夜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衍玑,心儿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责怪的话却掩不了话语里的浓浓关心。
“爸爸,我不冷”,乔心摇摇头,将怀里抱着的保温桶递给南宫秋。
“这是妈妈煲的热粥,小钰刚送过来的,还热着呢,爸爸你肯定没吃晚饭,快把它喝了吧”。
南宫秋看了眼乔心递过来的保温桶,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这是你妈妈为你煲的吧,别辜负了她的苦心,还是你喝了吧”,他从来没喝过玥儿煲的粥,是何等滋味呢?
乔心笑了笑,将保温桶塞到南宫秋怀里:“我已经喝过了,这是给你的,记得一定要全部喝完哦,明天早上我来检查”。说完拉着傅衍玑快步离开。
剩下南宫秋抱着保温桶愣怔在那里,隔着桶身他仿佛能感受到里边滚烫的温度,灼的他胸口的某一块地方刺痛。
他将灯挂在廊下,抬步跨入灵堂,望着灯火夜色下巨幅相片里老人和蔼的笑容,“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头颅低垂,隐有泪珠滚落在身下的地板上。
男子的声音疲惫哀伤,寂冷夜色里听来令人心头一动:“父亲,我回来晚了”。
他曾经无比的痛恨父亲,恨他当年为什么逼着他娶斐烟,以至于让他和玥儿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当覆水难收,他选择远离,那时年少的他在山门前发誓再也不回来。
时光渐渐的磨去他的棱角,他会时不时的想起有那样一个男子,在他牙牙学语时一句一句耐心的教他一遍遍的叫爸爸,在他蹒跚学步时,总有一双温暖宽厚的大手抚着他让年幼的他不至于摔得头破血流,在每次他和哥哥打架的时候,又是谁狠狠的打他的屁股后又会在半夜偷偷的给他上药。
他虽然恨父亲造成了他和玥儿之间越来越深的误会,但割不断血脉里流动的亲情,他为自己当年的莽撞而追悔莫及,以至于让这十六年的时光白白消逝,让父亲您一人守着寂冷的空房间。
父亲,对不起……秋儿知道错了……
如果您原谅我的话,就让玥儿也原谅我吧……
您也希望我幸福的,对不对……
乔心站在廊檐下,看男子微弯的背,以及随风飘来的男子的低泣,微微湿了眸。
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天边露出一线鱼肚白,清晨的薄光洒照在世界上每一个晦暗的角落,抬步跨入灵堂的乔心脚步微顿,心疼的看向那蒲团上跪着的男子。
一夜的时间过去,男子背脊塌落,眉目不掩苍白疲惫。
“爸爸”,乔心快步朝南宫秋走去,伸手想要把他搀扶起来,然而南宫秋忽然抬眸看向她,眼珠里血丝遍布,幽浊暗生,连下巴上也长满了胡茬,看起来狼狈得很。
“我的一生是不是很失败”?
乔心被他这话问的愣住,正要摇头却听南宫秋又说道:“玥儿恨我,你和小钰身为我的儿女却从没享受过一天的父爱,甚至因为痛恨父亲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