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董事会成员站前面,教练们站中间,两队球员排后。
象征着遇难者亡灵长明火点燃时候,慕尼黑市犹太人社区中一位戴着黑色厚毡帽长者,纪念碑前诵读《耶利米哀歌》。
老者声音庄严肃穆,哀痛凝重,让每个人心情都跟着沉郁了几分。
卡尔双手交握着垂身前,脑袋微低,脊梁却挺直着。
他不信教,对这些旧约诗歌不熟悉,但这并不妨碍他被周围气氛所感染。
灰暗天空中渐渐飘下零星细雨,打人脸颊上,凉凉。
雨越下越大,从不易觉察细雨变成黄豆般雨滴,很便打湿了地面。
后面人群有些骚动,卡尔向后扫了一眼,球员们立刻安静下来,改用偷偷摸摸动作撑起手中雨伞。
卡尔没带伞,所以他没有动。
但是十几秒钟后,他感觉头上雨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而是有人从身后为他撑伞。
卡尔回过头,看到穿着黑色风衣科赫,正用带着小羊皮手套右手,他斜后方举着一把黑色雨伞。
对方表情平静,看到卡尔目光,也不过是朝他自然点了点头,身体半分都没动。
这一站就是将近半个小时,直到《耶利米哀歌》读完,市长乌德讲话也发表完。
卡尔身旁站着几位俱乐部股东,他们外套几乎全被雨水浸透了,市长讲话时候,股东们频频朝卡尔这边扭头,满脸羡慕嫉妒之情,如果不是场合过于庄重不能随便说话,说不定对方就要过来借伞了。
冗长仪式终于进行到尾声,人群向前移动着,从纪念碑前面摆着竹篮里拿走个小小纪念物,然后离开。
头顶伞随着卡尔步伐移动,直到他们脱离人群。
“辛苦你了。”卡尔终于有机会转身感谢自己弟子。他目光扫过科赫全身,发现对方左肩一直暴露空气里,雨水、伞面上滑落水滴都落上面,毛呢料子肯定都浸满了水,说不定连里面都湿透了。
但科赫表情一如平常,好像这初春湿冷雨水沾上身体,他却丝毫不觉得难受似。
“我不累。”摇了摇头,科赫说。只是他视线却瞥向其他方向,没有与卡尔对视。
“一起回俱乐部吧。”卡尔想从科赫手里接过雨伞。
科赫却执拗非要自己拿着:“我帮您撑伞就好,老板。”
两人说了还没几句话,俱乐部主席奥尔车缓缓从旁边驶过,然后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奥尔那张红润圆脸:“上车,卡尔,有点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卡尔左右为难着。
科赫帮他打开车门:“您先走吧,老板,我和其他队友一起回去。”
奥尔又喊了他两声。
“路上小心。”卡尔只好朝科赫点点头,然后坐了上去。
科赫目送着轿车离开。
……
马路口站牌下来站着百十来号人,有伞寥寥无几,大部分人本着无所畏惧精神让雨水从头浇下,小部分人一脸烦恼拽着外套挡脑袋上。
厄齐尔、拉斯、斯文三个人挤一把伞下面,看见科赫走过来,各个都露出了苦逼脸。
科赫站他们身边:“我看见司机刚去车库,估计一会儿大巴车就过来了。”
厄齐尔对科赫是敢怒不敢言,只会哼哼唧唧抱怨:“给老板打伞就打伞吧,明知道我就带了两把伞,你还把大那把拿走了,害我们三个挤这一把里头,我都变成汉堡包中间那块肉了……”
科赫知道怎么安抚人心:“回去请你们吃午餐。”
三个人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俱乐部大巴车很开了过来,上车时候,科赫手机突然口袋里发出“叮”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看短信,也不回,直接将手机又丢回了口袋里。
接下来五分钟内,手机接二连三响了好几次。
拉斯问他:“你不回短信?”
科赫没有隐瞒:“是琳娜·卡佛,约我吃晚餐。”
琳娜·卡佛是德国一档足球节目《琳娜看足球》主持人,这节目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美女嘉宾和观众一起聊足坛趣事。但因为琳娜·卡佛够漂亮身材够棒,节目请来嘉宾也往往是足坛星,所以收视率始终很好。
科赫之所以会认识琳娜·卡佛,因为他上个月刚上了这期节目,从那之后琳娜·卡佛就想办法弄到了他手机号码,并时不时发动攻势上演女追男戏码。
斯文和厄齐尔从后排座位发出长长“哦——”声音。
拉斯也跟着起哄:“这么好机会,点答应啊!”
科赫却想着心事。
朋友们全羡慕他艳福不浅,但是他们不知道,他心事都可以出一本《少年科赫烦恼》了。
老板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他为什么要和男性友人住同一个房间内?老板到底是直还是弯?
想起刚刚雨中那个背影,科赫心情就有些复杂。
琳娜约自己时候为什么有点不想去?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关注老板私生活?自己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东西……想到除了比赛和锻炼,几乎被这些东西占据了全部私生活……
就连家里生活艰苦,自己前途渺茫时候,科赫也没有过这么重心事。
拉斯几个见科赫状似神游天外,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兰伯特这阵子愁什么?”
“难道是太纯情了,害怕自己第一次被坏女人骗?”
“要是我早就去赴琳娜约会了!试试又不吃亏。”
“对!试试才知道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分手呗。”
科赫心中一动,昏沉沉脑子突然就来了点灵光。
和琳娜·卡佛约个会也没什么,她虽然有点没脑子,不过人倒是够漂亮,或许能帮他从现泥沼一样生活里解脱出来……如果解脱不出来,他就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