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院子,凌清羽坐到石凳上,深深吐了口气,手一软,那鞭子便掉在了地上。
路遥和叶十一本在院子里练功,听见门响就停了下来,见凌清羽晃悠悠的进来,晃悠悠的坐下,然后啪的一声,鞭子掉在了地上。路遥阻住了叶十一,自己走过去,捡起鞭子,不觉眉头便是一皱,这鞭子居然是精钢打造,虽然外面被血迹糊得一片暗黑,也挡不住那鞭子本身的光华,不觉道:“盘龙十八鞭?”
“你喜欢?”凌清羽望了他一样,懒懒的道:“你喜欢就送你了,不过记得洗干净。”
“这鞭子哪里来的?”路遥问道。
“二十个奴隶的赠品。”凌清羽这时候,才觉得浑身无力,刚才面对周舟,对于她来说,不亚于精神上打了一大仗,见路遥仍然皱着眉头看着鞭子,便道:“这个是衙役拿来抽人的,我买了些囚犯,这个他便送我了。”
“囚犯?”路遥不解。
不过中饭的时候,他便解了。
“姑娘,看看你的水手,”郑喜指了指正添饭的路遥和吃的呼噜噜的叶十一,道:“一小屁孩,一旱鸭子,啊,不,一群旱鸭子,那群流民也是从北方来的,还有,一群快死的囚犯!谁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情被流徙的?那些恶人,放船上还不害死我们自个?就算他们不出幺蛾子,但是,这么一群人,能出海吗?”
“能,”凌清羽扒干净碗里的饭,对于今天郑喜居然忍到快吃完,才表示他的不满,觉得比较惊讶,于是耐心的道:“我已经想过了,丁叔这次出事,是有人不想要我们出海,所以我们找的水手越差劲,对方就会越轻视我们,才会放我们的船出海,而我们的风神号,这次改进的帆和机动力,在离开泉州海域前,或者说,离开大周海域前,都不能被人看到,那么没有这部分动力,咱们就需要撸,而摇橹的,不是你说的,只要力气够,就可以。至于他们会不会有幺蛾子,在海上,没有我们,他们也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觉得那些人,会这么蠢。”几百人流徙过来做苦力,最后就活下来这么二十个人,凌清羽不认为这些人简单。虽然郑喜说的对,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也能活下来的人,就和顾燧他们一样,是定时炸弹。只是现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把那些犯人都送到船厂去,请石大夫给诊治下,衣食上注意些,至少上船的时候他们要划的动撸。”想了想,凌清羽又道:“我去跟吴大说声,加快点速度,十天后,我们就要出海。”
“十天?可是姑娘,你的货还没买呢?”
“就要你上次说的那家,四千两,咱们全部吃下。”
“姑娘你确定?那家的货可是次货!瓷器是下等品,绢都退了色。”
“要不是次品,能这么便宜,你放心,别家的船去的都是大港,自然要质优价高的货物,对了,你再压下来五百两,多带些水粮。”
“还要压价?姑娘你真黑?我觉得人家戴老板不会同意。”
“那你就唐僧到他同意。”
“这关唐僧什么事?人都死了好多年了,我到那找他去?”
被郑喜直接鄙视的小屁孩和旱鸭子叶十一路遥咬着筷子,看着凌清羽和郑喜边说边望外走,各自对凌清羽又刷新了认识。叶十一是:姐姐真厉害,我们马上要出海了,可以看到大海,可以不用东躲西藏了。路遥是:这个女人越发没下线了!我们马上要出海了,可以看到大海,可以不用东躲西藏了。
十日后,后山社的小船厂,风神号已经粉刷一新,按照凌清羽的要求,前后帆都收了起来,只有个基座,基座上插了一面划着三条斜线,五颗星星的旗子,船头的撞角为了掩饰,套上了上半身裸体女人,下半身鱼尾巴的奇怪雕像,甲板上有些刀剑的痕迹特意没有修去,本来挂两侧的小船,也放上了甲板,甲板后部的楼舱刷的黑色,远远望去,海面上的风神号体量比以前还小些。
凌清羽满意的点点头,看看甲板前部的舵舱,丁冬已经就位,几个操帆手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就位,脚下的撸舱里,顾燧那帮人和那些囚犯,也换上凌清羽要郑喜统一定制的服装,脚镣卡在位置里,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丁步东坐在抬椅上,叹了口气,对吴大道:“能成吗?就这些人出海?”
吴大也叹了口气,一群杂牌,这叫什么组合啊?
他们两个都苦口婆心的劝过凌清羽,只是凌清羽已经把钱全部投入,而且丁冬他们也想着找药回来治疗丁步东的腿,两人是铁了心的出海。吴大和丁步东也没法子,只好忧心忡忡的看着凌清羽他们装货,装人,现在一切都准备了,就等着官府来验过后,就可直接出海。一般海船,都要从泉州的正式码头上验货出海,只是凌清羽叫郑喜递上申请,说风神号因为原来的故障,能否通融直接在船厂里验货出海,这样不合理的要求,居然被新任的泉州市舶司长史给批准了。
天意啊!吴大和丁步东也无法了。
周舟和另外一个穿着官府的小吏从船舱里上来,将盖了泉州市舶司大印的通行证交给凌清羽,笑道:“凌当家好本事,不过这次是范大人怜惜你是女户,给予了一次特例,下次可没这种好事了。”只怕也没下次了吧,周舟想到刚才看到那些囚犯仍然是被脚镣套在座位上,脸色也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居然是一个女子带船,周舟不觉摇了摇头,杨昭,自求多福吧。
风神号的旗子高高扬起,周舟和小吏下船后,凌清羽叫郑喜开始收船板,准备开船。
“起撸,”顾燧坐在了班头的位置,喊起了号子。二十八只长撸下了水,准备划动。
“等一等!等一等!”却是有三个人大叫着向码头跑来,一个文士打扮背着个书箱,另外两个短衣打扮,也背着大箱子。
“麻烦请问下,能否让我们随船?我们出租金,我们三个只要一个小舱位就好。”那文士大声道。
三人后,还有一年轻人背个大包袱也喘着气追了上来,道:“我,我,我,也租个舱位。”
郑喜瞪大了眼,就这搭配的船,居然还有人有胆子敢拼船?福建路地少人多,多有无田之人和渔民合作租海船舱位出海,以小本博利,只是为了安全,一般都是找大船行。凌清羽也想出租空闲的舱位,只是郑喜在外面跑了十天,都无一人再肯和他们拼船,没想到,临到要开船了,居然跑出来四个不怕死的!
“让他们上船。”凌清羽笑道,难得有人愿意认同她,她也很愿意给人便利。
吴大和丁步东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坐着四个喘大气的人的甲板缓缓离开码头,不觉都摇头,这世道真是艰难啊,让这么多人愿意以命相博。
船已经缓缓离开码头十来米,丁步东只觉身边一阵风掠过,就见一条人影淡的像烟一样飘上了船。
路遥先郑喜一步挡在了凌清羽前面,郑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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