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萧亦笙脊背紧绷,正襟坐着,当车子开的那一刻,他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曲了起来。
沈默握住他微凉的手,相扣在一起,轻声说,“这是出租车,跟马车和轿子一样,代替步行。”
他侧头凝视着身边的人,从眉眼到鼻子,微抿的唇,专注的视线描绘着这张好看柔美的轮廓。
清楚这人会把他那句话放在肚子里拆开了细细嚼上十几遍,最后能理解透彻。
回想起当年,在点燃的鞭炮中跟着媒婆踩着那些芦苇站在喜堂,那时,他看着这人一身格格不入的大红喜袍,瘦高的身子微弯着,痛苦压抑的咳嗽声仿佛就在耳边。
相扣的手更紧了些,贴在一起的手心触感真实。
“小默,真好。”反握住沈默的手,萧亦笙垂着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淡淡的阴影,遮挡起了他此刻深刻的情感波动。
手指被用力攥紧,有点疼,沈默唇边却扬起了一个弧度,“嗯,真好。”
能在这个世界相遇。
后座两个男人都挺怪异,一个穿着家居服,鞋子还是混搭的,另一个穿的是古代的长衫,不知道是去说书还是去拍戏。
都拥有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出色的长相,再加上两人交谈的内容说不出的奇怪,不说话的时候更渗人,每次抬头扫过后视镜的刹那间都会有点发毛,感觉那两人随时会做点什么,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前排驾驶座上司机实在忍不下去了。
“二位,你们是不是报错地址了?”去精神病院更合适吧?
沉浸在重逢后的莫大喜悦中的萧三少爷跟他的夫人都没给出回应,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的额头相抵。
司机擦掉额角的汗水,以后真的不能随便带人了。
怪吓人的。
虽然他不止一次的带过同性恋,有直接坐进车里就开始抱在一起乱亲乱摸,到目的地才停的,也有矜持的牵着小手含情脉脉的,吵架的也遇到过,哭的撕心裂肺。
但是都没有这次带的两个顾客吓人,明明是觉得很温馨的氛围,两人非常相配,相敬如宾,但是那种毛毛的感觉怎么都去不掉。
一到目的地,沈默给了钱,司机迫不及待的开车跑了。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渐渐生了一层薄汗,始终没放开,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
将巡视陌生建筑物的目光收回,萧亦笙看到跟他记忆里不太一样的夫人,“小默,我们这是?”
抿了抿唇,沈默说,“网络里有一个词叫穿越,就是从一个时空穿越到另一个时空。”
将穿越这两个陌生的字理解明白,萧亦笙蹙起了眉心,“可我明明.....”他已经死了,清晰的记得刀尖划开心口的痛。
沈默下意识的觉得胃里不舒服,记起了一件事,不想再去感受那种极致的痛与悲伤,他只回了句,“等会我都告诉你。”
回到家,沈默给萧亦笙泡了一杯茶,放了一点蜂蜜,他去玄关拿了一双新的拖鞋。
在蹲下来的时候,原本打量房子的萧亦笙后退半步,“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换鞋。”
嘴角一抽,沈默把他按在沙发上,手脱掉萧亦笙脚上的布鞋。
萧亦笙看着自己的妻子蹲在他面前帮他换鞋,细长的眼睛里泛起了柔光,把他拉起来,手臂用力圈在怀里。
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呼吸着彼此身上的气息,又拉开距离,在对视中亲吻,唇齿间,情浓了。
“这是沙发,比椅子软,也暖和。”沈默一一把能见的东西都介绍了遍,“你脚上的是拖鞋,在家里穿的,下午我带你去商场,给你买衣服鞋子。”
沈默凑近,一颗颗解开萧亦笙长衫的扣子,弄开白色里衣,手摸了摸他的胸口,没见到伤口之后,松了口气。
略感诧异的神色掠过,萧亦笙抿了一口茶水,他琢磨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思虑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把眼镜取下来,沈默捋了捋头发,这件事只能是他说最为妥当。
“亦笙,接下来无论你听到什么,能不能答应我,有什么想法跟感受都别藏在心里,都告诉我。”
萧亦笙微挑眉,将手中的杯子放桌上。
“我叫沈默,却又不是清河镇沈家的沈默,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相貌,完全不同的命运。”沈默垂下眼角,“这么说吧,你那个世界只是一本书,你是书里的主角,而我就是无意间被一个...神奇的系统选定,灵魂穿梭在十本书里面,也就是十个世界,去完成不同的任务,遇上你,是第五卷任务,目标是从你拿到最珍贵的东西。”
“这个世界能永存下去,除了我,还有你们所有人,平衡点不能被破坏,缺一不可,否则,我是第一个遭殃的....”
“我是个罪人,我每路过一个世界都欠下一笔债......”沈默平缓的音调阐述着,“我爱你们,放不下任何一个,对不起,无法给你同等的感情。”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也带着轻微的颤意和哽咽。
脸埋在双手中,沈默将眼角的潮湿抹去,他抿着唇。
这个男人在充满阴谋与黑暗的大家族长大,见多了丑陋的人性,他是对方唯一信任的人,可他到头来是伤害对方最深的。
偷了他的心,连心头肉都吃了,沈默第一次感觉自己被过大的罪恶感笼罩,他对萧亦笙没把握。
良久的沉默之后,沈默抬头,见男人注视着他,眯起了那双细长的眼镜,捉摸不透,深谙莫测,什么也看不见的黑。
沈默心下一惊,暗道不好,估计那些讯息已经在对方心里拐了七八十圈,最后沉淀的只怕是他应付不了的结果。
塞尔特活了几千年,恐怕也比不上萧亦笙内心的阴暗面十分之一。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默渐渐冷静下来,他把能想到的结果都分析了一遍,发凉的指尖揉了揉额角。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放你走。”
这是他头一次不等对方给出答案,就先表明态度,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初没有犹豫的为他舍命。
人心都是肉长的。
萧亦笙勾了一下唇角,柔声说,“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在沈默看过去时,他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敛了起来,阴沉沉的,“夫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为何要拱手让人?”
沈默捏了捏鼻梁,没再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转移话题聊着轻松的话题,说着这个世界的不同。
安静的听着,萧亦笙把玩着沈默的手指,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日出是公爵大人最放松的时刻,他在棺材里睡了一觉醒来就见家里多了一个男人,当时那张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调了。
“维,这位是?”
“萧亦笙。”沈默给他们做着介绍,“塞尔特。”
两个男人目光对上,一个邪恶的笑了,另一个没笑,眼底阴沉一片。
没过多久,在外执行任务,无意间看到广场播放的屏幕里出现的画面,发现其中一人正是自己的爱人,当场脸就冷下去的林建白结束工作就赶回去。
四人坐在客厅,沈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站起来去厨房洗了几个苹果出来,挨个递过去。
“我饿了,你们饿吗?”
吃了口苹果,林建白沉声说,“不饿。”
“维,我有点饿。”塞尔特只是拿鼻子嗅了一下,就把苹果放桌上,饥饿的目光盯住沈默。
萧亦笙没说话,淡淡的扫了眼林建白,又扫了眼塞尔特,视线最后落到沈默脸上,在沈默等着他说点什么的时候,漠然的垂了眼帘。
沈默:......
这个家真的能温馨吗?他现在极度怀疑哪天家会塌了。
四人各怀心思的坐了会,暗里地,在沈默不知情的时候,三个男人眼神交汇,厌恶与阴险一览无遗。
人是个奇怪的生物,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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