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不是她已许了人家,只怕如此便是后宫中的一人了。
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谁又知道嘉庆帝一生只忠情于一个女子呢?
“朕明白,可朕的心里就是如何都放不下她……如若段连鸢真与她有何牵连,朕如何能委屈了与她相关之人?”嘉庆帝自嘲的摇了摇头,十八年了,她像是从世间消失了一般,任他用尽了方法也再也得不到她的消失。
甚至,连她是哪家的小姐,他也不曾查出来。
林木也叹了一口气,对于嘉庆帝的执念,他也是别无他法,若不是两位皇子都当众求娶段连鸢,兴许嘉庆帝便将她接入了后宫来。
可眼下,婚已赐下,嘉庆帝也只得将段连鸢的地位提高一层。
……
明月当空,校场的热闹散去,唯有繁星依旧,夜风吹在空旷的校场,将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吹得呼呼作响,谢禹一席白衣,立在那关押黑熊的铁笼前,脸上挂着自嘲的浅笑。
这抹笑,让他原本温儒的容颜徒添了几分伤感。
那个女人……彻彻底底的拒绝了他,得不到,却对他有着威胁的人和事,他大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除之,可是……他便是如何也下不去手。
动了情?失了心?
他身边女人无数,虽说不曾娶正妃,可良娣和美人却也不少,自打十五岁,他便尝过女人的滋味,他将她们当成是夜晚暖床的工具,当成是排泄怒气的死物,多了一个或是少了一个,他从不关心。
他从不曾觉得女人有多重要,若是他多宠一个女人,那也是因为那个女人于他来说有利用价值。
可这一次不同,他会心疼,会觉得难过……
想到这里,谢禹嘴角的苦笑越加的深了,扬了扬手,轻道:“放了吧!”
那铁笼中的黑熊似是感应到自己即将得到自由般,皆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谢禹,小熊窝在受伤的母熊的怀里,嘴里发出几声呜咽声,似是对谢禹的不舍。
孙策上前一步:“殿下,这……”这可是悬赏的猎物,没有陛下的旨意,而私自放生,岂不是又为自己加上了一条罪名?
今夜,他已然触怒了龙颜。
谢禹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抬手制止了孙策接下来的话,喃喃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本宫只是不愿意它们像本宫一样被人控制关押,放了吧……”
孙策的神色一僵,很快就明白了谢禹的意思。
跟在谢禹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他的处境,眼下,外人瞧着他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谁又知道他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为了保命和报仇,他假颜欢笑,认贼作母,按照皇后的计划一步一步走来。
与这两只熊又有何区别?
便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他亦不敢轻易的表白,一是不能随心所欲;二是不能让这些年的隐忍功亏一篑。
孙策的心里也闪过一丝疼痛,早知道谢禹会如此痛苦,他那日便该狠心一些,一刀要了段连鸢的性命。
可是,一切都迟了。
铁笼打开,母熊试探着抱着小熊走了出来,怀中的小熊冲着谢禹呜咽了两声,似是不舍,却被母熊牢牢的抱在了怀中,怀着警戒与疑惑朝着自己的栖息地走去。
谢禹冲着小熊挥了挥手:“走吧,好好活着!”
夜色中,他的身子晃了晃,最后竟仰起头朝着那漆黑的夜空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在黑暗的校场上回荡,压抑、痛苦、恼恨……悲伤了这满天的繁星。
孙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这是谢禹第一次失控,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谢禹在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直到他发泄完了,因为喝了些酒,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软,孙策一手接住他:“殿下,您醉了!”
谢禹苦笑的任他扶着:“本宫,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