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伞给了她,并冒雨为她叫了计程车。后来在公司的大会上遇到,他才知道她居然是公司的王牌经纪人。
“记得,为什么问起这个?”
“哦,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丽萨的心猛地一缩,连忙垂下眼,掩饰里面的悲伤。那天,她终于得到失散多年的弟弟的消息,那个消息是他死在北美一场空难中。也就是在那天,上天将观月带到她身边,成为她另一个弟弟。
“对了,观月,新来的管家是否还和心意?”强压住心中的悲伤,她转过脸问。
“她?”
在此之前,井观月脑中一直晃着她的身影,想着和她斗嘴生气的片段,忽然被问起,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知所谓地笑了笑。
“就那样了,只是脾气真的太坏。”
居然敢说自己假清高,不可救赎,她的脾气岂止是太坏?
先冷落她一段时间,这周拍完戏回去,一定要赶快再招个温和文静的管家,然后辞退她,免得自己这三个月的安排被搅乱。
想到这里,他纷乱的心终于平和下来。打开MD,戴上耳机,他又陷入自己绝对安静绝对唯美的理想世界中。
4、
连着几天没有等到井观月回来,安雪七开始还有些赌气,渐渐的,这个赌气的成分又变成了担忧。她一次次拨打井观月的电话,电话都不通。然后,她开始幻想一系列悲剧场景:井观月坐的飞机神秘失踪了,他穿越到了外太空,被外太空的人作为解剖对象;井观月被某个国家的黑帮女老大看上,抢婚了,他誓死不从,饮弹自杀;井观月出车祸失忆了,正在某个地方和另外一个女人上演偶像剧,结果那个女人得了白血病,最后他悲伤地殉情了……
短短几天,她已经在沙发上想出了《井观月的悲惨命运之N种可能性》,想到煽情的地方,她就抱着他的照片流泪,然后说一大段一大段感人的独白。
以至于当她接到井观月的电话时,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明天下午一点,我从捷克回来……你的声音怎么……你是不是又吃撑了?”
井观月的话一下子击碎了安雪七所有的温柔,她咬牙切齿,阴森森地说:“是呀……我吃饱了撑的!”
于是,身处遥远捷克的井观月,忽然觉得背上有那么一丝寒意。
安雪七觉得自己肯定恨死井观月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家伙了,但是,第二天她居然是笑着醒过来的。一想到他要回来,她开心地在床上翻开翻去,把被子裹成了一个大团。
将偌大一个住宅收拾齐整后,心情大好的安雪七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死党丸子的电话。
“喂,丸子吗?”
电话刚接通,安雪七就悲哀地听到了丸子久违的咆哮声:“你这个没良心的,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我现在正在井观月新买的别墅里。”
说这话的时候,安雪七脸上写满了小小得意和幸福。
“天哪,你居然和他住在了一起?”睡眼惺忪的丸子立刻清醒了,一颗不比她本人瘦到哪里去的心立刻狂跳起来,“你这样做对得起澈吗?”
“拜托,这和澈有什么关系?”
安雪七将电话换了一边接听,她实在惧怕丸子的狮吼功。
“怎么没有关系,他那么爱你,临走前还说想吃你煮的面条,你却背着他勾三搭四,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
“你说什么呢?我和澈就像亲姐弟一样,那不是你想象中的爱情。好了,我不和你说了,这只是向你报个平安。他下午一点要从捷克回来,我得为他准备午餐。”
“准备午餐?你是在开玩笑吗?你会做什么?”
丸子很了解她这个闺蜜,雪七除了会煮一手好面条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嘻嘻,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说着,她偷偷捂住电话,鬼鬼祟祟地说,“我自然有办法,这座别墅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酒楼,叫做常悦斋,我天天都从那里买外卖,最多自己加工一下下,就可以了……我不说了,有人在摁门铃!估计是外卖送来了!”
安雪七一边匆忙挂断了电话,一边嘀咕今天的外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要知道以往,打完订餐电话,一般都要过大半个小时,菜才能送来。
“来了,请等一下……”
她冲外面喊了一声,穿上拖鞋,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安雪七,你怎么回事,我已经摁了很久门铃了。”
听到井观月熟悉的声音,本来还欢呼雀跃的安雪七顿时呆若木鸡,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那个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家伙。
“怎么……是你?”安雪七有些迷糊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难以置信。
“不是我还会有谁?开门!”井观月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
“天哪,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一点那班飞机吗?”
安雪七有些忐忑地将大门打开,不解地问。
“难道只有那一班飞机吗,我先去巴黎探望我妈妈,再从法国飞回来的……”井观月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家伙总是一惊一乍的样子,让一向喜欢平静的他觉得很不适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忽然提高了声音:“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行程啊?管家要安守本分,不要问太多东西!”
“可是……”这时候,安雪七内心已经在暗暗叫苦了。
“拜托,可不要现在……”可不要现在就把外卖送来啊,不然会死得很惨。
“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现在很热,帮我去拿点冷饮,然后再帮我准备午餐。”
放下行李,坐在沙发上,享受着屋里的清凉,井观月的心情也舒爽了很多。
“哦……我这就去。”
“慢点……”
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井观月叫住了她:“我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回来。”
啊……井观月居然给她带了礼物?!这是在做梦吗?他在国外居然还记着自己。
那一瞬间,安雪七只觉得自己一直压抑着的,对他的爱汹涌泛滥,她一脸感动地看着他。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专门买给你提高专业修养的。”井观月从行李箱里拿出三本书,表情严肃地递给她。
“《高级管家必修》、《怎样做一个淑女》、《旋风管家》……这些是什么?”
安雪七眼部抽搐了几下,无比沮丧地看着井观月。
“这些是教材,你要好好学一下。”
井观月买这些给她,也是希望再给她一次机会,希望她能够通过学习,稍微改进自己的业务水平,这样他也就不用赶走她了。
“就这些吗?好吧……”安雪七在心里扯了一下他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
“慢点。这个……”犹豫了一下,井观月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只盒子,有些不自然地说,“这个也顺便给你好了。”
安雪七非常不乐观地想,盒子里面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闷闷不乐地打开一看,她微微一愣,那是一条四叶草手链。
“不要发愣了,我的冷饮,我的午餐……”井观月打开电视,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用一贯漠然的声音说。
安雪七这才醒悟过来,收好手链,她看了眼门外,有些慌张地跑去了厨房。
5、
电视上似乎没有可以看的节目,好几个台在放他主演的偶像剧,只要一开电视,井观月就能看到自己,他对此很疲惫。于是,他关掉电视,懒懒地笑了笑,翻开随身携带的剧本看了起来。越读他就越喜欢自己即将扮演的人物:一个铁血柔情的年轻帝王,骁勇善战,智计无双,深深爱着暗通敌国的妻子,包容她的一切欺骗,虽然最后江山易主,自己也战死沙场,但他一直都无悔对妻子的钟爱。而他的妻子最终也被他感动,明白了他才是自己真爱的人,于是抱着他的尸体投向了满是向日葵花的断崖。
“不过,一次又一次包容王后的欺骗,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在发现所有情报其实是王后透露出去的以后,他是如何处乱不惊,一边安抚王后一边平静地重新筹谋呢?那一瞬间应该用怎样的眼神来表现呢?震惊,痛苦,隐忍?这真值得推敲啊……”
井观月很容易进入故事,一看剧本,他就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铃”“铃”“铃”……
就在这时,沙发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井观月放下剧本,随手接了起来。
“你好,安小姐吗,我是常悦斋的外卖员,您订的菜我已经送到你门口……”
“你说什么?”井观月被弄得一头雾水,“你请等一下。”
“安雪七!”
正在厨房里面做芒果沙冰的安雪七一听井观月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也不管冰是否打碎,连忙端了出去。
“呃?有事吗?”挤出一个纯洁无辜的笑脸,安雪七连忙把刚打好的沙冰奉了上去。
“告诉我,外卖是怎么回事?”
“这个……因为今天是你刚拍戏回来的第一天,我想你肯定很怀恋中国菜,于是我就专门订了一些你喜欢的菜式,让他们送了过来。”
安雪七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的体面,说完后,她简直要为自己的智慧感动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如果只是吃外卖,我专门请你来干什么?”
井观月有些气恼地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吃她做的菜会觉得熟悉,原来他每天吃的饭菜都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提前从外面订回来的,而她每天订菜的地方刚好是他爱去的常悦斋。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嘛,我是怕我自己的厨艺不好,你会吃得不开心。”
“你的厨艺会不好?我看赶得上常悦斋的掌勺师傅了。”
居然还敢狡辩,看来是时候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了,井观月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先不说这些,你去把外面的外卖拿进来,天气热得很,别让人久等了。”
听井观月这么说,安雪七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我这就去,你先把冷饮吃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说完,她一溜烟地从他眼皮下逃了出去。
天哪,为什么今天的饭菜送得这么快?
早在厨房的时候,她就打算找个机会把订餐取消了,不料他们今天居然这么快把东西送来。接过送餐员手上的外卖,安雪七没精打采地在心里抱怨。
“今天的菜看上去和上次的风格有点相似哦。”井观月冷眼看着安雪七将菜在桌子上摆好。
“是啊,这样的搭配对身体很有好处。你总是在外面赶戏,吃这样的东西对健康很有益处。”
安雪七一边摆碗筷,一边认真地说。
“你以前饮食营养很有研究?”
“也不是,最近才读了些。你有胃病,身体也不是太好,肯定不能让你乱吃东西啊。”
忙了一上午,安雪七也有些饿了,一边说着,她已经将饭碗端在手上,盯好那盘她最心爱的卤鸭脯就要下筷。
“慢点。”
井观月放下手中刚喝了一口的红豆汤,微笑着打断了安雪七筷子的去势:“我觉得今天的菜不合胃口,我忽然很想吃黑椒牛柳,你现在去做一份给我吧。”
“你说什么?”
安雪七看了一眼对面,对面那个人正用他那迷惑众生的邪恶眼神看着她呢。
“你应该听到我说什么了。”
“可是……”
“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冰箱,刚好有这道菜的材料。”
夹了一块卤鸭脯,井观月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他不是傻子,所以明白此刻她非常想吃这美味的卤鸭脯。当然,作为欺骗他的代价,井观月决定一片也不会给她留下。
“好,你够……”
把那个狠字咽了下去,安雪七忿忿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进厨房。
天哪,黑椒牛柳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雪七站在砧板前对着那一堆材料发愣,要是现在有台电脑就好了,起码可以查询一下。
“怎么还开始动手?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吗?”
正手足无措时,井观月那个促狭的家伙偏偏还要来这里监工。
安雪七在心里骂了他一声促狭鬼,拈了个洋葱,洗净去皮,横向切成环状洋葱圈。
“刀工似乎还可以的样子……”
井观月看着她娴熟的刀法,一时间倒有些刮目相看。
“那是当然!”
安雪七表面坦然,其实暗中已经开始叫苦了:所有的菜里,她唯一切得好的只有洋葱,因为这是做意面的主要材料。
井观月抱着手,倚在门边看着她的下一步举动:“不要切那么多洋葱,又不是做洋葱卷。现在切牛肉。”
“哦。”
安雪七盯着那一堆还带着血丝的牛肉,心里直犯恶心。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半闭了眼睛,随便挑了一块切了起来。
“你切的是什么?你打算用它们玩俄罗斯方块吗?”
井观月真想不到刚才还动作利落的她此刻居然笨拙得像在窃取器官,原谅他用这样的修饰,但凡是人,看到安雪七拿刀割肉那鬼祟胆怯的样子,都会联想到这个。
“并不是所有的牛肉都适合来做这道菜,要选肉嫩的部位,比如里脊,切成细丝或者薄片都可以!”
井观月叹了口气,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指教她。
“我又不是大长今,你有必要那么苛刻吗?”
看着他促狭的笑容和砧板上惨不忍睹的牛肉,她心中的无名火一下窜了上来,愤然把刀拍在砧板上。
“好,你随便弄吧,我给你半小时,做好这道菜。”
井观月一向是很明智的人,他懂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道理,于是瞟了眼那把明晃晃的菜刀,退回到了客厅。
常悦斋的菜果然名不虚传,品了一勺秘制鸡香茄子煲,井观月觉得通体都舒服了很多。
等到他把所有的菜都尝了遍,一向食量不怎么大的他已经觉得饱了。搁下碗筷,他悠然自得地榨了杯葡萄汁。
就在这时,厨房里忽然穿来叮当一响,接着就是哗哗的放水声。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果汁,冲进了厨房。
“喂,你在干什么?”刚一拉开厨房的门,他立刻被满屋的黑烟熏了出来。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明白她把牛肉烧糊了。
“咳,咳……你赶快出去,我马上就可以弄好了。”安雪七一边手忙脚乱地将锅盖往锅上盖,一边大声说。
“你出去,我来弄。”井观月果断地再次冲进去,将安雪七推出厨房,然后迅速关掉煤气阀,打开抽油烟机。闪身而出时,他牢牢关上厨房的门。
“咳咳咳……”
吸进了大口的浓烟,此时安雪七早就被呛得泪流满面咳嗽不止。
“既然不会做就该早点承认,你太倔强了。”
递了块湿毛巾给她,井观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出了问题就要赶快求救,而不是关上门企图自己解决。因为你没那个能力,最终还是要别人善后的,与其把事情弄到最糟,不如在开始时就扼杀。”
接了杯水,井观月放缓语气,送到她面前。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一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安雪七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我这是普及义务教育,把老师没教的道理教给你,免得离开这里后在别人那里吃亏,不是每个雇主都像我这样有包容心。你去吃饭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离开这里。”
井观月说这话的时候,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些复杂,一种他也说不上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你的意思是?”
安雪七原本平稳下来的情绪忽然又紧张起来,一张小脸霎时苍白。
“安雪七,其实你很可爱,也很能干。但我现在需要安静的生活和一个体贴老练的管家,我理想中的管家不会给我制造麻烦,不会在我的厨房里面做防火演练,更不会花高价订昂贵的外卖给我吃。你去好好休息,这个月的薪水明天早餐后我再给你。”
“井观月……”
安雪七心中一恸。他从来都没这样温和地对自己说过话,在他递水给她时,她整个人几乎都被幸福占据了。
她此刻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是如果说了,他就真的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井观月不知道她脸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她的眼中写着明明白白的绝望和凄楚,那种绝望,仿佛是一种生离死别的悲恸。
“安雪七,你不要这个样子……”
井观月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这样让他觉得很是不安,仿佛是他做了什么灭绝良心的事情一般。
“我可以介绍你去更好的地方工作,要不,明天给你三倍的薪水怎么样?”
“我只想呆在这里,照顾你的起居,每天可以看……”安雪七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她的小脸上依然只有绝望中不屈的坚强,“你说过给我一个月的试用期的,为什么现在要赶我走?你是嫌我不会做黑椒牛柳吗?我现在可以去学。你放心,我很聪明的,我可以保证晚上你就可以吃到正宗的黑椒牛柳……”
“好了!”井观月打断她的话。
安雪七一怔,眼中顿时绽开了无数碎片。他,连这最后的告白和乞求都不让自己说完吗?他,真的那么残忍吗?
“好了。”井观月打断他,“我不需要看苦情戏。”
说完,他的情绪有些混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绪很容易被她牵动,从而动摇自己的想法。侧过脸,他不再看安雪七的脸,快速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