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条路长年不修,平常行人很少,但也挡不住逃难的人们。此时,南下的铁路、公路上满是携家带口的难民、撤退的士兵、zhèng fǔ的官员、装载财物的大车小辆,头上还不时有rì本人的飞机轰炸,有些知道这条路的人们便三三两两地走上了这条老道。
那些逃难的人,近些的包括临城、邢台,远些的从平津、冀东走来。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越走越少,从这些人的行囊包裹、面sè和鞋脚上,就可以判定他们道路的远近,离家rì子的长短。远道逃来的人,鞋磨坏了,脚磨破了,提着一根木棍,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他们头发上落满高粱花,脸上满是茫然和凄苦的神情。
即便走这条老路的难民不多,对十里村人来说,也是最直接感受战争气氛和紧张情绪的途径。一些人家开始惶惶不安,觉得要大祸临头了。
“吃,使劲吃。”热腾腾的馍馍,大碗的炒鸡蛋,储存起来的腊肉,一个劲的往上端,有田娘还不断让他们多吃。
“这是,今儿是什么rì子?”孟有田大惑不解,心里犯起了嘀咕。
“没什么rì子。”有田娘挟了一大块腊肉,扔进嘴里边嚼边恨恨的说道:“吃,都造光了也别给小rì本儿留着,咱就是死也得吃上几顿好的。”
孟有田瞅瞅阿秀,阿秀很无奈的撇了撇嘴,也没吭声,嫚儿却不管那套,大馒头就着肉、蛋,闷头猛吃。先不管它,娘有事也憋不了多长时间,一会儿就会自己说出来的。
果然,有田娘吃得差不多了,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给孟有田解释,低沉地说道:“昨儿过去帮逃难的,说是rì本人飞机、大炮厉害得很,还不论穷富,是中国人都杀都抢,男的抓去关外下煤窑,女的……这光景不是要完蛋了吗?省也白省,苦也白挨,还不如吃好喝好过几天好rì子。”
阿秀停住了筷子,接着说道:“村里有不少人家也是这么个想法:rì本人一来,杀个鸡犬不留,趁早好好活上两天,临死也不给rì本人留下一星半点。听说何老财家连下蛋的鸡都杀了,正奎家连种子粮都拿出来吃了。”
嘿,rì本鬼子要来,这农村倒提前进入小康了,孟有田有些哭笑不得。猛吃海造一番,然后扎起脖等死,这是世界末rì到了。唉,也别说人家,自己要不是有个穿越的脑袋,估计也是这么个想法。
孟有田沉默了半晌,思索着说道:“咱们不学人家,只要人死不了这rì子就得过下去,吃好的俺不反对,可也不能一下子全造光了,要不,rì本人没打过来,咱倒先得饿死了。而且,俺估摸着,rì本人就算来咱村,那也得是明年了。”
“你还能掐会算了?”有田娘数落了儿子一句,却也从其中得到了些许安慰,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今年明年,可总是会来吧?”
“娘,该来的总要来,您害怕它也要来,您发愁它也要来,那就别怕,也别愁,咱一步一步走着看。”孟有田笑着安慰母亲,“您想啊,要是rì本人还没来,倒把人给吓死了,可让人笑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