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青黎一出屋子,迎面果然就有一阵凛厉的风儿向她扑来。她走在前头,陆淮起走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
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了,不过院子里还是有茶树开了花。夜风一吹,地面上铺满了层层的茶花花瓣。人踩在上面,轻灵柔软的,感觉像是踩在云朵之上。
沈青黎轻呼了一口气,转身还是将她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告诉给陆淮起。
“我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生活在一片迷茫之中。我没有以前的回忆。所以我只能用力的抓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只有我现在经历的这一切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沈青黎不好意思把她之前做梦,梦到被男人欺凌的事情告诉给陆淮起。其实,也就是今晚,她和陆淮起成了亲,她才想将白日里梦中经历过的事情告诉给陆淮起。要是平常时刻,有什么事情她都喜欢自己扛着。
靠人人倒,靠山靠倒。
只有她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陆淮起听完她说的事情后,伸手摸了摸他桀骜凌厉的下巴。月色下,他笑的和煦温柔,“诚如你说的,梦里搂着那个小姑娘的皇帝长了和我很相似的下巴。那就当做是我吧,如果我是那个皇帝……我也会像你梦中的那个男人那般强取豪夺的拥有那个小姑娘的。”
真是拥有强大逻辑的土匪啊。
沈青黎心里吐槽着陆淮起,她之所以一直对那个梦耿耿于怀,也是因为亲眼见证过青梅竹马的两个年轻人被人这样强行的分开,实在是太过可惜的一件事情了。
如果她自己是她梦到的那个小姑娘,这样和心爱的人分离,那心里该有多绝望啊。
陆淮起双手负后,在花园里的一棵石榴树前站定。
石榴树上结了许多的石榴。
陆淮起伸手轻摘下一个石榴,有用掌力将那个石榴一分为二。
石榴籽一颗颗的,人们通常用石榴籽来寓意多子多福。
他将一半的石榴递给沈青黎。沈青黎接过,放在手里把玩着。
“男人羞辱男人的方式有许多种。女人并不是某个男人的附属品。如果我是你梦中的那个皇帝,我是不会用掠夺自己皇弟的妻子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的皇弟的。人生在这个世上就有许多苦了,能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实在是太难了。我为什么要以这种几乎等于自虐的方式来抢夺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女人。这样没有意义。”
沈青黎安静的听着,她也是刚刚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陆淮起真是一个卑鄙得总能用他的歪理给人成功洗脑的人。
“但你梦里的那个皇帝却是这样做了。我觉得……如果我是那个皇帝,我这样做的目的就只有……我也是真心的爱慕这个女人的。这种爱慕,强烈到让我可以卑鄙来不惜动用任何的手段来将那个女人困在我的身边。”对他这种大男子汉思想严重的人来说,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姑娘,这就已经够丢面子的了。
再从别的男人身边抢走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这简直是在亵渎他自己。
所以,如果他是她梦中的那个皇帝,那他就一定是非常爱慕这个女人的了。爱到以至于用这种亵渎自己的手段来抢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真是一连串的歪理邪说,沈青黎都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即使有天大的理由,强拆人姻缘也都是不对的。
“九千岁,你的这个说法真是荒谬了。”沈青黎直接将心中的不满说出,“人家两个人甜甜蜜蜜的,他横插一刀,哪里算是什么爱慕。如果他真的爱慕那个女人,难道不是看着那个女人好就可以了。他这样卑鄙,算什么爱慕啊。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个人渣。”
她的义愤填膺让陆淮起只觉得格外的好笑。
“真是个傻姑娘。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女人,那就会用手段,奋不顾身的靠近那个女人。什么站在女人身后默默的守护她,她好我就好之类的,那压根就是一种无能的方式。”就像他自己,当初在确定了他自己的心后,马上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来占有她的心。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太监”,一旦他们在一起了,他是太监的事情也容易暴露了。
不过,为了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情,一些激进的冒险是非常有必要的。
沈青黎觉得她已经和陆淮起交流不来了。
为了不破坏他们之间的氛围,她抓起手里的石榴,剥了几颗石榴籽就往嘴里放。
陆淮起觉得根本没有必要为她梦里梦到的人和事争论不休,便劝解道,“咱们就没有必要再争论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了。本来今天是我们的大婚,我是要送两个人给你的。但你之前昏迷了,趁着现在我还是把人送给你吧。”
陆淮起说完话,伸手轻拍了拍手。
黑夜之中,两抹身影极速的出现在陆淮起和沈青黎面前。
“奴才张力叩见夫人。”
“奴婢染墨叩见夫人。”
这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一出现,就是直接给沈青黎行大礼。沈青黎身子赶紧往陆淮起身边一避,简单行礼就可以,不需要跪拜。
夜色之下,陆淮起又对身侧的沈青黎说着,“他们两人之前犯了一些事情,被我贬出梁京城了。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让人把他们给找过来了。以后你的安危就都交由他们负责。”
染墨偷抬眸,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沈青黎。不一样的脸庞,但眉眼间的神态表情之类的还是和她家小姐有些相似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之前都是她没有保护她家小姐,这才让她家小姐出得事情。以后哪怕是豁出她自己的一条命,她也会好好保护她的安危的。
沈青黎也怕北齐人会哪天偷袭她,虽然现在陆淮起就已经有给她安排暗影了。不过保镖不怕多,越多越好。
“轰隆隆!”几人正说话间,夜空中突然有一道惊雷打下来。
这道雷打的惊天动地,以至于沈青黎觉得她站着的地面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抬头望向黑漆的夜空,深秋的夜里,还能打雷,真是见鬼了。
“轰隆隆!”又是一道惊雷从所有人的耳畔边轰炸过。这一次,他们几人亲眼看到那道雷打在院子里的一棵榕树上。
榕树被一分为二,形状可怕至极。
陆淮起赶紧带着沈青黎回了房。等他们回了屋里,夜空中有乌云翻滚而来,狂风夹卷着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咯咯”的声响。
天气陡然变得这么糟糕,沈青黎有些担心朱氏。
朱氏那边也在担心着她。所以很快的朱氏就带着香雪香海赶来了。屋外,狂风席卷,树木也在狂风之中被吹得七零八落。
不一会儿,院子里有一个佩刀侍卫匆匆赶来。那侍卫一上前就向陆淮起抱拳禀报着,“启禀九千岁,西街很多地方都被雷劈过,现在那片地方已经走水了。大火被风一吹,很快的就在那一片地方肆虐起来了。”
这意思是陆淮起这个九千岁现在得赶紧想办法解救那一片地方的百姓了。
黑幽幽的夜空里有云在翻滚,沈青黎仰头看着窗外的夜空,感觉整片夜空都像是一个在高速旋转的旋涡。
陆淮起为难的看了沈青黎一眼,沈青黎已经马上就会意过来了。
“九千岁,我没事的。你赶紧去看看吧。”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和整片西街的百姓一比,不就是在新婚夜独守空房嘛,小意思啦!
况且陆淮起不是刚刚还给她安排了两个人嘛,她只要乖乖的待在九千岁府里,那里会出事。
沈青黎对自己的安危很是放心,倒是陆淮起凝望着夜空,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不是他什么黑锅都要让殷离靳来背,实在是这世上能像他这般有道法的人实在是稀少,
他总觉得有个很大的阴谋正在等着他。
“阿黎,要不这样吧。你今晚就跟在我身边。”把她一个人留在九千岁府,他总觉得不安全。他就是太怕会再次失去她了,总是希望她可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动。
朱氏马上就向陆淮起睨去了一个担忧的神色。倒是沈青黎正在蹙眉考虑陆淮起的提议时,陆淮起已经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她的手向屋外的方向走去了。
朱氏担忧,就要紧随其后,却被香雪香海给阻挡了。
行事紧急,陆淮起也来不及让人给沈青黎去备马车。他直接将沈青黎拦腰一抱,抱上了马背。而他自己长腿一跨,也上了马。
夜色里,他驾着马儿,带着一些羽林卫赶往西街的方向。
就在他们在要西街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那一带火光冲天。等陆淮起挥动着马鞭,让马儿提速,赶到西街的路口时,街道上已经满是逃难的人了。
火灾之中,有的人不顾身边的人阻挡就要冲进火海里救人;有的人跌坐在地上,一脸怔愣的看着被火焚烧的家;有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抬来一桶水就往火里浇。
众生百态。
陆淮起将沈青黎从马背上抱下来后,就又叮嘱她,“阿黎,无论怎么样,今晚就乖乖的跟在我身边。”
沈青黎点点头,这个时候她就不矫情给陆淮起添乱了。
陆淮起这才又带着人找到了巡防营的营长。命令营长连夜将所有巡防营的人都召集过来,另外不仅是巡防营,陆淮起还让人将各个府营的人都调来,人多火灭得快。
百姓这里,也是由赶来的户部尚书负责安抚。
火势实在是大,天上又只是飘些雨珠。整个西街大有愈烧愈旺之势。沈青黎看着陆淮起果决的处理各种事情。她帮不上他的忙,就只能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
原本一切都还算是顺利。
半途中却是有一个逃难的妇人抱着孩子撞了她。妇人连连向她道歉,她也没有计较。不过等那妇人抱着孩子离开后,边上的染墨才看到她裙角处有一片血迹,大概是刚才那个妇人撞到她不小心蹭到的。
妇人都离开了,沈青黎更不会去计较了。
但让人根本料不到的意外就这样发生了。好端端的沈青黎眼前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接着她就看到有好多的星星在她面前划过。
身体像是突然不受控制了般,她竟是在夜色之中狂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