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原本愤怒的脸,突然变得安静详和,“你说什么?”
“儿子五岁了,他活得很好!”他继续说。
下一瞬,我的手掌又一次高高举起向他的脸打去,却被他先一步捏住了手腕。我的眼泪开始抑制不住的流,“夜钧天,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挣脱开他的手,又手握成拳,拼命地锤打着他。“你怎么能用死去的宝宝来骗我?你当真没有一点人性吗?我恨你,我恨你!”
夜钧天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搂进怀里,我挣扎不过,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愤力击打他的后背,像母兽一样咬在他胸口,呜咽着诅咒他。
“安然,安然~”他的声音竟然像在哭。
我们就像一对疯子,站在车来车往的路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安然,当年如果不说孩子没了,你怎么舍得离开?!”夜钧天带着哽咽将我搂得更紧。
我却愈加的愤怒,无法接受他的说法,到最后挣扎击打的累了,便只剩困兽般的哭泣。我哀嚎着,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愤怒抑或喜悦,还有更多的不可制信,交织着,击垮了我已经薄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一直到我哭的没了力气,夜钧天才抱起我,将我塞进他的车里,我忘记了挣扎。
等我的意识终于回归时,车子已经开进一片陌生的别墅区,夜钧天将车子停在一栋漂亮的欧式独栋前,让我下车。
我立即警惕起来,刚刚的消息太劲爆,我一时失了神,但现在我的警戒又回来了。我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方便进去。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吧!”
夜钧天嫌弃地瞪了我一眼,“里面有儿子照片!”
恶劣,全世界最恶劣的男人。
我咬着牙,摸了摸自己的包,包里有我随身带着的那只防狼喷雾,我才稍放了心。跟着他下车进了房子。
进了门口,他指指衣架示意我把包挂上去,我冷冷盯着他,将包抱得更紧。
夜钧天的怒意显尔易见,我坐到沙发上,“照片在哪?我什么时候能见他?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身体好不好?”
我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五年了,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孩子还活着。我留着那张B超照片,多少次抚摸过那个小胎儿的脸,又多少个午夜把自己哭到流不出眼泪。
可现在,他居然告诉我孩子还活着,我一时真的很难接受。可是,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夜钧天得逞般的笑了,却立在我面前,“看照片前,你要解释一下,用防狼喷雾喷儿子的爸爸是什么动机?”
我咬着下唇,对他的劣根性真是了解得不能再透彻了。
我狠了狠心,起身,“我自己回星都去看吧,如果见不到,我会走法律程序!”说着我便往门口走去。
“你~”夜钧天瞬间就怒了,他已经习惯了将我吃得死死的,我的一再让他失去控制让他恼火,“坐着。”他把我摁坐在沙发上,到柜子里拿到一本相册。
接过相册时,我的手都在颤抖,久久不敢翻开,我无法想象,那个在我肚子里拱来拱去,伸手踢脚的宝宝还活着。
夜钧天似乎看出了我的害怕,他翻开第一页,那是一张隔着保温箱拍的照片,光线并不好,但可以清楚的看到宝宝的小手紧紧握着一只手指。宝宝好小,混身皱巴巴的,一条小胳膊几乎与那根手指一样粗。
“这是在保温箱呆了十天后拍的,他抓着我的手。”夜钧天解释着。
十天,那时候我就住在医院里!他居然狠心地不告诉我,看着我悲伤地恨不得去死。“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夜钧天你混蛋!”
“你刚刚大出血,命险些保不住,宝宝当时也不稳定,怕有意外你接受不了打击。”夜钧天沉着声音解释着。他难得愿意解释,却是在给他自己的罪责开脱。
我冷笑,看着他又翻开一页,宝宝长开了些,不再青紫青紫的,而是粉白色的,眉眼也清晰了起来。而且已经不在保温箱里了,我也松了口气,宝宝脱离危险了。
“这是出院那天,儿子两个月,体重终于达标了。”夜钧天的手想要抚上我的头发,被我轻轻躲开。
然后,我不再等待他,自己动手一页页的翻下去,宝宝在相册中长大,出院,会抓东西,坐起来,会爬,会站,会走,会跑,上幼儿园,生日,游戏,我错过了那么多那么多!
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滴落,我的手越握越紧,夜钧天在我身边沉默着,半晌,终于伸手将我搂入怀中,压着低低的哽咽道,“他的名字叫夜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