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告辞。
但凡陆家请客,陆氏一家一直都是最后走的,做够了,陆氏也提出要回家了,下炕时想起什么,对陆言道:“明早进城,什么时候再回来?”
陆言惋惜道:“二月里要去京城一趟,事情顺利的话,争取阿南生辰那天回来一趟吧。”
阿南生辰在三月。
侄子越来越忙,陆氏感慨道:“一个人在外面注意照顾自己,特别你当了大掌柜,应酬多,酒能少喝就少喝。还有啊,城里啥样人都有,你赚他们的钱行,别跟他们学坏了,让我知道你去不该去的地方,看我不打你!”
二侄子二十了,正是男人容易被酒.色迷惑的时候,陆氏可不想侄子流连花丛。
陆言假装没听懂,认真保证道:“姑母放心,我绝不跟人赌钱去。”
陆氏撇撇嘴,当着侄媳妇女儿的面,没有再解释。
穿好鞋子,见女儿还在炕上坐着,不由催道:“下来啊。”
周玉抱着果儿,抬头朝爹娘撒娇:“娘,我想在表哥家住两晚,你们先回去吧。”
陆氏看向丈夫,她倒是无所谓。
周天佑看看里面花骨朵似的女儿,笑着劝道:“多大姑娘了还在表哥家住,走吧,喜欢果儿多来几趟。”今年女儿就要及笄了,再在外面住不合适,更何况陆家还有两个没有成亲的表哥。这样一想,周天佑随意地扫了陆言陆定一眼,陆言久不在家,陆定闷葫芦,都不像对女儿有非分之想的,但该避讳还是得避讳。
周玉提出留下时有点紧张,因为她知道陆言肯定在得意,可是父亲一不赞同,小姑娘的叛逆劲儿就起来了,抱着果儿往里面挪了挪,靠着表哥表嫂的被垛哼道:“我就不走,爹爹既然想我,那你跟我娘再生个弟弟妹妹给我,家里有伴儿了我就不在表哥家住。”
女儿口没遮拦,眼看着侄媳妇低头忍笑,陆氏老脸一红,抓起炕头的笤帚疙瘩训道:“过年长了一岁,你反而越发没大没小了,赶紧给我下炕!”
非要带女儿回家教训一番。
“爹爹,我娘又要打我!”周玉望着父亲撒娇,怀里果儿看到姑奶奶拿着笤帚,曾经因为淘气被娘亲假装打了一下的小丫头着急了,扭头扑到表姑姑胸前,不啊不的不让姑奶奶打她。
大的娇憨小的可爱,周天佑心软了,好笑道:“算了,让你住一晚,明天我来接你,下午咱们还有席面要赴。”
周玉大喜,笑嘻嘻夸道:“还是爹爹对我最好!”
气得陆氏狠狠剜了她一眼。
陆言暗暗松了口气,跟在兄嫂弟弟后头出去送客,出屋前朝炕上的小姑娘眨了下眼睛。
周玉没理他。
陆家门口,周天佑扶妻子儿子上车,他朝陆成等人寒暄两句,也跨了上去。
马车动了起来,陆氏小声跟丈夫抱怨女儿的不懂事,周天佑席上喝了酒,靠着车板看妻子,见妻子年过三十依然貌美,脸蛋细溜溜的比年轻时候不差什么,反而多了少妇才有的妩媚风情,再想到女儿的混话,回到家进了上房,就将丫鬟撵出去了,抱着妻子扔到了炕上。
这个妻子,缺点不少,可他就是喜欢,或许是年轻时候的妻子太美,让他尝到了一见倾心的滋味儿,娶回家不断发现她的小毛病,譬如偶尔言辞粗鄙、贪财好打扮、太过惦记娘家等等,他竟然都觉得不是问题。
醉酒耍疯,陆氏吃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周天佑低低地笑,按着她肩膀问:“我不介意被你弄,可你有家伙使吗?”
噎得陆氏只能掐了他几把。
~
陆家。
日头一落山,天就黑了。
阿南又回去跟叔叔舅舅们睡一炕了,凝香铺好被子,钻进被窝后一边哄女儿一边与陆成说话:“明天阿木就要上学堂了,你到底想出名字了没?”
去年秋收后陆成带阿南去镇上拜先生,学堂里的赵夫子得知阿木还没有大名,让他们正式入学堂读书前想一个。凝香想了俩都被陆成说不好听,干脆让陆成起,反正他这个姐夫跟半个父亲也差不多了。
陆成确实想到了一个自己感觉不错的,就等媳妇问呢,此时颇有信心地道:“荣字如何?陆荣,荣华富贵,多好的兆头。”
凝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成不解,跟着想到什么,笑道:“虽然不是左右偏旁的,但里面有木字。”
媳妇说了,得像徐槐那样,取个木字旁的。
凝香哼了哼,盯着他提醒道:“阿木是我弟弟,是我们徐家人!”
陆成怔住,随即大笑。因为阿木太小,他完全把阿木当儿子养了,想名字直接扣了自家的姓。
“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在媳妇跟前丢了人,陆成飞快钻到凝香娘俩的被窝,在她身后使坏。
凝香暗暗好笑,女儿睡着就跟他生儿子去了,结果陆成又在关键时刻及时退出了庄稼地。
他还没过够想什么时候抱媳妇就什么时候抱的日子,至于儿子,不急。
夫妻俩舒舒服服地睡了,老院那边,躺到陆定阿木都睡着了,陆言悄悄地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