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扬,当然,谈得最多的,还是姐夫傅正范。一谈到姐夫,秦婉媛就一扫眼中的阴翳,变得开心阳光起来。
两人边说边吃,面条很快见底。秦婉媛放下空碗,端起最后一碗面条,就想开门往里屋走。
“等等!”李云勇拦住了她,“护士长,还是我去吧。”
”照顾病人,是护士的责任。你也是病人,在这里都要听护士的话。“秦婉媛端着面碗,继续往里面走。
“护士长!”李云勇挡在门口,“我妹妹时间不多了,就让我多陪陪她吧。”
“好吧,请等一下。”对这个要求,秦婉媛不忍心拒绝。她将面碗交在李云勇手里,转身过去,一手拿着一碗温开水,一手,轻轻地为李云勇摘下口罩,将几粒白色药片放在他嘴边:“把这磺胺嘧啶先服下。”
李云勇深知,在敌后战场上,每一颗抗生素,都极为宝贵。他服下药片,秦婉媛仔细为李云勇整理好口罩,“去吧,好好安慰她。”秦婉媛哽咽着说。
“云月,云月!”李云勇看着脸色绯红的李云月,轻轻呼唤,”吃点东西吧?”
李云月微微睁开眼睛:“哥,我难受!”一缕鲜血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声音,从她嘴角慢慢流出。
李云勇轻轻用纱布拭去李云月嘴角的血迹,既心痛又怜爱地说:“医官留给我一块烟膏,如果你不舒服,哥喂你吃一点,让你好受些。”
“哥,不需要,”李云月无力地摇摇头,吃力地说道,“我知道鬼子对我做了什么,我也知道这种病发展下去的后果,我不想这样拖累你们,也不想和那些病人一样,全身黑紫,面目狰狞地死去。我想现在这样,平静地走。哥,求你帮我解脱!”
李云月话中每一个字,都像钢针一样,根根扎在李云勇心窝,他那颗早已被沧桑磨砺得几乎冷酷的心,鲜血淋漓。
李云勇搜肠刮肚,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什么能安慰的话,只能将怀中的妹妹搂得更紧。
”哥,答应我好吗?“李云月眼中充满着祈求。
”嗯!“李云勇强忍着泪,从牙缝迸出了这个字。
李云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哥,扶我起来,我要装扮一番,打扮得漂漂亮亮再走。”
“哥,帮我把头发梳一下。”李云月还有几分娇羞,宛如当年还是缠着哥哥的小妹妹。
床边有一个篦子。李云勇慢慢地给李云月梳着长发。每梳一下,心头就哆嗦了一下。
“如果有面菱花镜就好了。”李云月艰难地用手抚着头发,几分遗憾地说,“还有,能换上旗袍就好了。哥,我穿旗袍很好看的。”
李云勇强忍着内心的刺痛:“妹妹你等一会,我一定为你办到。”
李云勇冲出房门,巨大的声响,把外屋正在配药的秦婉媛吓了一跳。
“护士长,能帮我找一面镜子吗?还有,能不能把我包裹里那根头簪带来,能为我找一件旗袍吗?”李云勇情绪激动,有点语无伦次。
秦婉媛好生奇怪:“李队长,你要这些做什么?”
“护士长,求你了!”李云勇嘴唇翕动着,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看到李云勇这样坚强的汉子流泪,秦婉媛那颗柔软的心彻底融化了:“李队长,我答应你,你等等!”
一个小时后,秦婉媛回来了,除了菱花镜,发簪和一件旗袍,秦婉媛还带来了一只梳妆盒。
“这是我的梳妆盒,带着身上这么多年,可从来没用过。”秦婉媛戴上口罩,”我们一起进去,将‘百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她……”
李云勇将妹妹的头发绾起,为她别上妈妈留下的那根发簪。为她菱花镜中,打了腮红的李如月面如桃花,新画的眉毛如弯弯的月亮,显得娇羞照人。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刚涂的口红,更增添了一丝妩媚。
“哇!这么漂亮的旗袍?真好看。”面对着摊开的月白色绣着精致锦鲤伴荷花图案的旗袍,李如月惊喜地叫了出来。
“是我姐姐的旗袍,我姐夫一直珍藏着……送给你了。”秦婉媛哽咽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