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个时辰,心,如被钝刀来回割磨着,任何鲜血淋漓,却无动于衷,玉手在寒风中紧紧攥起,骨节泛白,青筋迸出,依稀记得母妃慈爱的笑容和她酿的那壶美酒,往事历历在目,段沐嫣突然跪倒在地,樱唇颤抖,泪眼朦胧。
“母妃,不管沐嫣如何努力,那个男人始终不相信您是清白的,既然他绝情至此,沐嫣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世人您的伟大,或许沐嫣的选择是错的,可我不后悔,您说过,一定不要让人冤枉自己,沐嫣始终记在心里,或许只有强大,才会让人敬仰,沐嫣所作的一切,对得起天地!”段沐嫣将头狠磕在地,偌大的乱葬岗忽然传来一阵如小兽般的低泣。
不知过了多久,段沐嫣方才慢慢起身,清澈的眸光顺间变得凌厉峰刃,成败得失,就在明日一举。
就在段沐嫣起身之际,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袭来,仿佛一柄利刃般滑过自己的后颈。身上,忽然多了一袭长袍。借着月光,段沐嫣看清长袍的颜色,心陡然一震,回眸间,正看到那双熟悉的双眼散着如月光一样的温柔正看着自己。
“臣……臣妇叩见太子殿下。”清越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心惊,段沐嫣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段星逸,这个时辰,他不该是在皇宫接受各种礼仪的讲解,必竟明天是个大日子,出不得差错。让段沐嫣更为担心的是自己刚刚的话是否传到段星逸的耳朵里,如果是,他必然怀疑。此刻,段沐嫣不禁懊恼,这么关键的时刻若因为自己出了差错,她纵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皇姐何必客气,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是想梨妃了吧?”幽深的眸子波澜不惊,段星逸薄唇微抿,柔声道,语调中透着一股溺死人的温柔。
“太子殿下不该是在皇宫里吗?”段沐嫣不答反问,眸光若有似无的盯向段星逸,心,忐忑不安,她很想在段沐嫣的眼睛里看到些讯息,可惜那双眼静如平湖,没有丝毫的闪烁,或许他什么都没有听到,段沐嫣如是想。
“太繁琐,所以我偷跑出来了……”段星逸抿唇轻笑,月光下,那张挂着晶莹的眸子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原本是想袭晕段沐嫣,明日便带她离开大莫,可是就在刚刚,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登基大典历来隆重非凡,不容得出错,臣妇还是觉得太子殿下回宫比较好,莫让许多人着急。”段沐嫣垂眸开口,心渐渐平复下来,想来他应该没有听到自己的那些话,否则也不会现身才是。
“我不在乎许多人着急,若是大典之上,星逸真的出错,不知皇姐可否为星逸着急?”清越的声音蕴含着太多的情愫,段星逸双手下意识握住段沐嫣的玉肩,眸光闪烁的光芒充满期盼。
“太子殿下言重了,只要你能按部就班的依着父皇的意思去做,又岂会出错。”段沐嫣心中微震,出错?明日的登基大典又何止是出错那么简单呵。见段沐嫣没有正面回应,段星逸亦不追问。
“这么晚了,星逸送皇姐回府。”段星逸的声音中没有征求和询问的意思,未等段沐嫣开口,段星逸已然转身走到段沐嫣身侧,薄唇抿笑,目光温柔。段沐嫣无语,却也没有拒绝。
“皇姐放心,星逸登基之后,定会将梨妃的尸骸移出乱葬岗,以最隆重的葬礼将其安葬在皇家陵园,不管父皇应与不应。”坚定的声音丝毫没有戏谑之意。段沐嫣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男子,月光下,那一侧面的俊颜如嫡仙般风华无双,在月光的映衬下宛如仙将,风吹过段星逸额前斜长的流海,更显得段星逸飘然淡雅的气质。
“沐嫣多谢太子好意,只是这般做必会引起父皇不满,而且母妃需要的不是只是一个墓碑。”段沐嫣怅然,暗自吁出一口寒气,清冷的小路上,两个人影慢慢前行,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没人知道,今晚的和谐即将成为历史,明日二人便会剑拔弩张。
“梨妃需要什么,星逸或许给不起,可是皇姐若是需要什么,星逸便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达能皇姐的心愿。”段星逸目视前方,心底却渐起波澜,沐嫣,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只希望他日身处南越,你能少恨我一点。
“沐嫣清心寡欲,此生怕是也没什么需要的了,不过太子这番言辞,沐嫣依旧感激不尽。”自从与段星逸见面的第一眼开始,段沐嫣心底便隐隐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人深不可测,直到现在,段沐嫣的感觉依旧如此,此时此刻,她甚至不知道段星逸这番话的深层含义到底是什么,虽然听起来像是情人间的海誓山盟,可他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弟,而且即将登基,像他这种睿智之人,该不会玩什么违背道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