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胆?”福伯厉声道。
青莞没有回答,自顾自道:“伯福,死有很多种死法,你我都是学医之人,都知道不论哪一种死法,都会留下痕迹。唯独大火,能掩盖一切。”
“小姐,放火之人想掩盖什么?”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这场火想掩盖的是什么,钱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青莞目光深深的暗淡下去。
钱福满脸惊色,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夜,青莞恶梦连连,睡得很不安稳,眼前有无数的人影飘过,反反复复,最后的场景仍是她中箭倒下。
“啊……”
月娘听到声音,忙披了衣裳进来。小姐许久没有做恶梦了,怎的今儿个又做了。莫非是看到了他的原故?
青莞接过月娘递来的温茶,一口气饮尽,靠在床头喘着气道:“几更了?”
“五更了。时辰还早,小姐再睡会?”
青莞摇摇头,道:“去把烛火点着,我看会医书。”
月娘知道小姐心中有事,不敢多劝,点着了烛火,自己拿了针线框坐在床后头。
主仆俩一人看书,一人做针线,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入了三月,天气渐渐变暖。
宫里传出消息,皇帝对镇国公府的打群架一事,很是不满,把寿王和殷世子叫进了御书房,大骂了一通,然后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罚银子千两,抄论语千遍。
据可靠消息说,寿王和殷世子出了御书房的门没过多久,就对骂起来了。
一个说寿王挺而不举,男女通吃。
一个说殷贱人就会屁颠屁颠跟在八小姐后面,问姐姐要奶喝。
骂得很难听,简直不堪入耳,连宫里的最恶毒的宫女,也想不出这种骂法。
按理一个小小的世子,绝不敢与王爷叫板,奈何人家背后有个正得宠的贵妃娘娘。再者说,殷世子除了对寿王无理外,别的时候可都是彬彬有礼的。
倒是那寿王,吊尔郎当不说,满身的毛病,除了府里十八个侧妃外,身边还有个俊得不像样的侍卫,并且把万花楼当作了府邸。
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目了然。因此,世人统统站在了殷世子这头,背后只道寿王仗势欺人。
这不,听说这一场骂,以寿王把殷世子踢进了臭水沟,才算画上句号。
随即,镇国公府又传出消息,世子爷秦玉昌在长子满月酒后,又纳了两房绝色的姨娘。
世子妃董氏因月子没做好,身子有些发虚的原因,交出了府中的管事大权,由夫人陈氏。
据说新姨娘给董氏敬茶的时候,董氏手抖,滚烫的茶水洒了姨娘一头一脸。世人都说,董氏的病,病得不轻啊。
消息传到青莞耳朵里,青莞心中冷笑。
看来后花园的血案,必是董氏的手笔。秦玉昌不能休妻,只能用纳姨娘来宣告不满。
这内宅中的争争斗斗,也如朝堂一般,刀光剑影,让人看了心惊胆寒。
两个庶女禁足十天,府里一下子清静不少。
郡主跟前原本有四个女儿学规矩,这下只剩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她的爱女,她也就懒得再装门面,直接让人回房里读书,绣花。
这日青莞刚从寿安常请安回来,却见父亲第三房姨娘张氏已坐在了厅堂里。这还是入京以来,张氏头一回上门。
青莞心中正惊讶她如何会来,张氏已从怀里递出两个绣帕,笑道:“无事时,给六小姐绣的,针脚粗糙了些,六小姐将就用。”
青莞接过来,只一眼,眼中便有惊讶。
两方绣帕,一方绣竹,一方绣梅,针角密密,绣图栩栩,竹子在风中摇曳,梅花在雪中绽放,让人心生欢喜。
月娘和春泥凑过了瞧,各发出一声惊呼。
月娘的女红从来不俗,在青莞装疯卖傻的那几年,她的衣服都是月娘一针一线做的,因为用了心思,穿在青莞身上,从不输府中的绣娘。
她看着这简单的绣帕,感叹道:“这几针,若没有十年的功夫,只怕是不成的。”
张氏微红了脸,笑道:“我四岁便跟着绣娘学苏绣,每日要绣满两个时辰,母亲才能让我睡觉。细细算起来,已有十多年了。”
四岁便学做女红,庶女的日子果然难熬,比起府中那两个,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青莞心中一动,故意装着心疼的样子,牵过张氏的手,三指肤上她的脉,淡淡道:“谁知道这样一手鲜亮的活计……”
脉相传递到指上,青莞心中咯噔一下,话只说了半截。
张氏不明就里,笑道:“六小姐怎么不说了?”青莞霍然抬头,朝月娘看了一眼,掩饰道:“谁知道这样一手鲜亮,是多少汗水辛苦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