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说,她是他的冤孽,什么伦理纲常,什么父慈子孝,统统没有用了,他只想要她……
管氏浑浑噩噩走出院子,一颗心幽幽荡荡,不知魂归何处。忽然一个踉跄,丫鬟兰儿忙上前扶住,“少奶奶,您小心脚下。”
管氏身子一凛,见是她,唇角浮上一抹凄惨的笑,低声道,“兰儿,我活不成了!”
兰儿吓得魂飞魄散!
“母亲,您找我?”青莞声音柔美,脸上一派天真。
“好孩子,快来,快到母亲跟儿前来。”华阳热络的招手。
青莞环视一圈,慢慢踱到坑前,斜着身坐了半个身位。
华阳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一边搓揉一边道:“我的儿啊,刚刚传来消息,蒋府六爷高中了。老祖宗这样疼你,事事处处照顾你,咱们这头也不能失礼。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儿跟着母亲一道去贺喜。”
果然,郡主替吴雁玲看中的是蒋六爷。如果这门亲事成了,老齐王府的一条腿便伸进了蒋家,将来不管谁胜谁负,老齐爷都安然无羌。
青莞上一回已称病推却,这一回要是再推去的话,只怕……她脸色一哀,抚上半边脸道:“母亲,我这个模样……”
“哎啊喂,我可怜的儿啊,那作死的男人怎么下得去手啊,真真是个祸害啊,害了你姐姐不说,这会子又来害你啊,作孽啊!”
郡主装模作样的嚎了几声,一转脸便道:“来人,把宫中赏赐的上好的膏药给六小姐带走,还有,去跟绣娘说,六小姐身量长开了,过去的衣裳都嫌小了,统统做了新的来。”
青莞含笑纳之。唱念做打一样不缺,郡主啊,你的演技果然精彩极了。
春日的阳光,挡在厚重的窗帘外,屋里暗淡如黄昏。
珠帘一掀,兰儿端了燕窝走进来。
“少奶奶,好歹用一些吧,午饭一口都没吃,小心坏了身子。”
管氏无力斜靠在榻上,下身盖着薄薄的丝被,原本秀丽面庞一下子失了水灵,显得有些灰败。
“放着吧,我没胃口。”
兰儿把燕窝放下,心疼的看着主子。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门大户里,多的是隐在暗处的眼睛。她是个奴婢,主子的事情轮不到她开口,她只有替少奶奶揪着一颗心。
果不其然,这桩令她提心吊胆的龌龊事,到底是让大奶奶给知道了。
大奶奶城府极深,若是她一发狠,自己的主子可就没了活路了。主子没活路,她这个做丫鬟的只怕……哎,要是大爷在就好了,多少也会护着些。
管氏有气无力的招了招手,兰儿忙上前。
“替我打听打听大爷他……到了哪里,何时回来?”
“少奶奶……”兰儿大惊。
大爷是往军中去,这样的事情,她就是使再多的银子也没地打听去啊。
管氏一看她脸色,顿时颓败道:“你一定是在怨我强人所难,却不知我这也是急病乱投医,只有他回来了,我才能……”
管氏红着脸说不下去了。自己大户小姐出身,何时也变得如此没脸没皮,青天白日的竟然……
兰儿却心下一动,道:“少奶奶,实在不行装病吧,拖几日说不定人就回来了。若再拖不下去了,咱们再想办法。”
“这样行的通吗?”管氏问得小心翼翼。
话音未了,帘子猛的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气冲冲的走进来。
管氏做贼心虚,心跳如雷,忙收了口,“你怎么回来了?”
高子暄看了床上一眼,挥挥手示意下人出去。
兰儿担忧的看着管氏,却不得不离开。
高子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道:“是不是我没考上,你就气病了?”
管氏眼眶一热,拭泪不语。
“你也不必如此,像我这样的出身,读书也只是为了好玩,考得上考不上有何要紧,到头来,这顾府还不是我的。”
管氏一惊,不知如何回话。堂堂长房长子,二十出头的人了,竟然一开口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话,若让二房听见了,肯定又是一场大闹。
“好了,好了,哭什么哭,我已经够烦的了。”
高子暄跳脚道,“让人在书房置一桌酒菜,我和二弟要大醉一场,谁也不要来劝我,谁劝我,我跟谁急。”管氏心中一哀,诺诺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