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着。”青莞勉强笑道:“这家伙心虚,躲着不见。”
春泥胸口一滞,道:“要不明日小姐去蒋家问问?”
“明日再说明日的事。”
青莞不欲多说,径下往屋里去,刚褪下外衣,卸了荆钗,便听外头红花道:“彩云,小姐歇了没有?”
“有什么事?”
“奴婢打听到一桩事,想给小姐说道说道。”
青莞看了月娘一眼,道:“叫她进来。”
月娘掀了帘子进去,不过短短须臾,红衣便躬着身子进来,眼睛咕噜转了一圈,道:“六小姐,奴婢刚刚得到个消息。”
青莞接过春泥端来的温茶,喝了半盅,方道:“说吧。”
红衣忙道:“回六小姐,大奶奶房里的恕恕,刚刚被二爷收用了。”
青莞微微惊心,脸上却未露分毫,淡淡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红衣一愣,沮丧的看了小姐一眼,只得转身离去。
真是奇怪了。若是换了别的主子,至少得问一问恕恕是何人,怎样勾得二爷,这里头有什么隐秘之事,偏小姐神情淡然,半分兴趣也没有。看来,自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月娘等人离开,不解的问道:“小姐怎不问几话,就把人吱走了?”
青莞冷笑,“这丫头进咱们院月余,什么时候不能寻个巧,偏今日来。怕是知道蒋府向我提亲,日后想跟着一道跟过府,这才巴巴的凑到眼跟儿前。”
更何况,便宜老爹要收用哪个,与她何干?只要过得了郡主那一关,她乐得看戏。
月娘一听,就知道小姐心里仍生着蒋七爷的气,遂朝春泥递了个眼神,陪笑道:“不早了,小姐安置吧。”
青莞见月娘和春泥两个不敢说话,不由眼神一暖,道:“你们两个只知道那府邸好,孰不知凡事不可光看表面,这桩婚事后头到底藏着什么,咱们可得细琢磨。”
春泥不敢回嘴,偏心下不以为然。
小姐也太过小心了些,这婚娶婚娶,门第相当,年龄相仿,不就能做成亲事,难不成这后头还藏着什么阴谋阳谋的。
“好了,各自去歇着吧。”青莞嫣然一笑。
月娘春泥不敢多言,一个铺床,一个替小姐更衣,各司其职。待侍候了小姐上床后,两人方才熄灭了烛火,悄声退出。
青莞睁着如水明眸,静静的把今日的事情思了个遍,一阵困意袭来,她不欲多想,沉沉睡去。
赵璟琰在房里辗转难眠,总觉得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涌出,他一个跃身,索性踏夜而去。
陋室中。
男子削瘦的背影让人心酸,唯身上淡淡的龙虎气势,召告着此人出身的不凡。
“怎的又来?”
声音嘶哑,似嘴里含着一口浓痰,赵璟琰移步到眼前,却见灯影下,男子嘴唇干烈,眼眶凹陷,形容稿枯。
“兄长?”
“无事,这几日陪她熬得晚了些。”
赵璟琰上前握着他的手,心疼道:“兄长保重身体,长嫂身子如何?”
“无碍!”
赵璟琼不欲多说,遂问道:“找我何事?”
赵璟琰心中闪过几个念头,到底还是将今日之事说了出来。
赵璟琼听罢,一双眼睛宁静无波,宛若禅定。许久,才开口道:“计是好计,只是委屈了你。”
赵璟琰神色大变,微微动容的唤了一声,“兄长!”
“你回京,共与我见四面,回回都谈及她。六年了,兄长从未听你聊过任何女子。”
赵璟琰不以为然的笑笑,掩饰道,“庸脂俗粉,污本王清眼,秽本王妙口,有何聊头?”
赵璟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老八啊,我与你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手足情深,你从前心底的事,我都知道。如今好不容易眼中有了她,却为着我,生生的让给了弘文。兄长心中难受。”
赵璟琰眼眶一热,泪几欲落下,哽咽着低语,“兄长何出此言,我与她不过是几面之缘,她利用我,我利用她,相互利用罢了,何来情谊二字。”
这话一出,赵璟琰自己都觉得可笑。这话放在今日之前,他尚可自欺欺人;
只是今日水云楼后,那抹孤寂的背影,那汪盈在眼中的泪,灼痛了他的心。自欺欺人,便显得有些难。
赵璟琼眯了眯眼眸。
眼前的老八伟岸俊朗,风度翩翩,若清风明月。明明是一方璞玉,明亮而湿润,偏璞玉蒙灰,做那顽石状,一切都是因着他。
“老八,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恨不知所踪,一笑而泯。你身在局中,难免入相。兄长站在局外,看得分明。”
赵璟琰不服,正欲反驳,一只修长的长按在他的肩头。“且不说这个。老二的这个局,你打算如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