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蔻,她的单纯,信任,爱情,早在七年有的那个雪夜,就被那一箭射死了。
无法拼凑,只剩残骸!
这七年来,她朝思暮想的一件事,便是有朝一日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如此残酷。
所以,她等不及了,也不想等。
叶氏一死,苏家这柄贤王的利箭,必要在剑鞘中渡过漫长的三年。三年于人之一生,不过转瞬,但对于大周来说,却是最关键的三年。
因为那一位的身子,绝计等不到三年,两年已是最大的极限。
至于贤王?
哼!
她的身份并非那些普通女子,连张破席子都不用,往乱坟岗一扔便可掩盖一切罪行。
她是蒋家名义上的七奶奶,是皇帝钦定的女医,是名震江南的金神医。她若出点事,朝庭的言官,蒋家的那些个门生,江南受她恩惠的百姓,都会为她出头。
试问,一个德行有污,品行不正的皇子,怎可配坐上那位置?一旦赵璟琰登得大位,苏家不过是囊中之物。
顾青莞闭目,神色安然无比。
苏子语——
我宁肯牺牲自己,也让将你推向地狱。只有地狱,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小姐,史小姐来了。”
月娘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外头响起,青莞双目一瞬,敛了神情,道:“快让她进来。”
史松音悄然而至,如水的目光看着顾青莞,然后二话不说,脱下外衣钻进了青莞的被子,伸手怀住了她的腰。
青莞抚着她微凉的脸颊,低声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史松音不语,只是将她怀得更紧了。
青莞也不多问,这丫头显然一夜未睡,这个时候来找她,定是藏了什么心事。以她的性子,只怕憋不过半盏茶。
谁知等了半天,身边的人没了声音。再低头一看,她半阖着眼睛,已然睡得香甜。
顾青莞不由莞尔一笑,心底的抑郁一扫而光。
既无恨,又无怨。
替她掖了掖被角,青莞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青莞这厢没了动静,那厢蒋弘文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一定是梦魇了,才会鬼使神差地说那样一句话。他看着她心慌失措的逃开,心中真替她捏把汗。
黑灯瞎火的,她要是摔着了,该怎么办?
她摔着了,关你屁事?
蒋弘文蓦的一惊,惶惶然从床上爬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仍觉心跳不已。
无人知道,她从秋千上落在他怀里的一刻,他有种想低头吻她的冲动,然后恶狠狠的补上一句,“你这丫头,荡这么高,不知道危险吗?你想吓死我吗?”
为什么会这样?
哪跟筋搭错了?
蒋弘文走了几步,狂躁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推开窗户,将身子倚在窗格上,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亭林啊,亭林,七爷我从没有一刻,这么想你。
你不在,我这一腔的心事,说与谁听!
殷黛眉醒来,伸手摸了摸,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心中一惊。
“碧玉,碧玉!”
碧玉进屋,挂起帐勾,道:“小姐醒了?”
“姑爷呢?”
碧玉神色一哀道:“姑爷在灵堂,一夜未归。”
“灵堂?”
殷黛眉初醒,眼中露出迷茫,片刻后她心神一凛,才想起叶氏昨天去世了。
她直直从床上坐起来,“我睡了几个时辰?”
“小姐将将睡了一个时辰。”
“快替我洗漱,去晚了,可就落人口舌了。”
碧玉气恼地跺了跺脚,恨声道:“这叫什么事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小姐新婚之夜死,丧气。”
“你给我住嘴。”殷黛眉厉声道,“再说这种话,就给我回英国公府去。”
碧玉脸色一红,泪落下来,哽咽道:“奴婢只是心疼小姐,女人这辈子只有一场婚礼,小姐却连个洞房都没有。旁人的婚事都是顺顺利利,偏偏到了小姐这里,异常坎坷,真是见了鬼了。”
殷黛眉一听这话,竟呆住了。她又何尝不知晓,盼了念了这么多年的大婚,结果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想着心酸处,那泪便落下来。
“要奴婢说,都怪那个顾青莞,就是她说的那几句话,活活把夫人气死了。”
“是吗?这话我怎么没听说?”帘子一掀,苏子语一声孝服走进来,神色不豫。 殷黛眉心头一慌,忙拭泪解释道:“子语,这丫头心直口快,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