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语一笑,如从前般温柔。
殷黛眉被这一笑,晃了眼。她轻轻一叹,走上前将头伏在他的怀里。
“子语,别去书房,我想你抱着我睡。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想你多陪陪我。”
清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英国公府钟鸣鼎食,教养出来的姑娘当温柔贤淑。母亲刚刚过世,府里忙作一团,你却让我陪你入睡,三奶奶的礼义廉耻去了哪里,莫非没有男人,便睡不着?”
像是一道响雷在耳边炸起,殷黛眉猛的抬起头,连连后退数步,眼中惧是惊恐。
她挣扎道:“子语,你为何这样说话,我是你的妻子,刚嫁到苏府人生地不熟,只想你陪我一会。”
苏子语只是看着她,深邃如墨的眼睛看不到喜怒。
“我不喜。”
如同一把匕首,直刺心脏,殷黛眉捂着心口,脸上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声音发着颤。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陪着你,更不想看到你,甚至深深的厌恶你。”
殷黛眉呆立在原地,脑中一片杂乱。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他怎么会厌恶她,怎么可能厌恶她。
他等了七年,整整七年啊!
殷黛眉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你厌恶谁?”“你!”苏子语语气异常平静。
殷黛眉蓦的醒来,惶惶然看向他,心跳得飞快,“你厌恶我?”
“对。是你,殷八小姐。”
男人毫不留情的话,让殷黛眉的泪水即刻如决堤之水,涌了出来。她抬起泪眼,反反复复的看着他,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痛到极致,殷黛眉反问,“是不是因为她?”
“她是谁?”苏子语嘴角勾起凉薄的笑。
殷黛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嘴里迸出来,“顾青莞,你被她勾去了心。”
苏子语眼中无波无澜,却无声冷笑,“原来,你也有害怕我被人夺走的时候。想当初,你是如何对子奇的?”
殷黛眉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原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些年英国公府一半的主意都是她拿。男人这几日反常的举动,绝不是无意的。
他刚刚说不是为了顾青莞,而是为了钱子奇……
那么……从前的那些日盟海誓,花前月下,统统都是假的。
想至此,一向冷清多智的殷黛眉目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吼道:“你娶我,是为了替她报仇?”
“对!”苏子语直白回答,没有半点遮掩。
天旋地转。
殷黛眉撕拉着他的衣裳,颤着声道:“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恨我?”
苏子语望着她狰狞的面庞,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平复下心绪,神容淡淡。
“你想知道吗?也罢,有些事情虽然已过去七年,可总有一天要开说。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你且跟我来。”
皇帝寝殿。
一宫装丽人手托食盘,笑语盈盈地穿衣过内殿。
李公公迎上去,接过盘中药盏放于桌上,从怀中掏出银针,在碗中试了几下,又轻抿一口尝了尝,一切妥当后,方轻声唤道:“皇上,药好了。”
宝庆帝半目闭腿而坐,闻言调整气息,睁开眼,将药慢慢饮尽。
“贵妃娘娘到。”
李公公忙用眼睛瞧着皇帝,后者微微颔首,李公公脸色一喜,道:“宣!”
话音刚落,贵妃翩翩然而入,行过礼后,端坐在皇帝下首,一脸关切道:“皇上可用过药了?”
宝庆帝抬眼看了看她,颔首道:“贵妃今日气色不错,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贵妃不自然的抚了抚脸颊,接过李公公手里的茶,奉到皇帝手边。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臣妾在宫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想念皇上,这才厚着脸皮,不管不顾的跑来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道:“听说苏夫人病世了?”
殷贵妃重重叹了口气,掏出怀里的帕子拭了拭泪,道:“老天要你三更死,不会等到四更天。昨天原本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谁曾想……”
“贵妃替谁伤心?”
殷贵妃神色有些尴尬,实话实说,:“黛眉那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又是那么一个标致的人儿,这大喜之日死了婆婆,也不知那孩子哭成什么样?”
李公公突然插话道:“娘娘安心。就冲着苏大人那份深情,定不会让八小姐受了委屈。” “但愿如此!”殷贵妃拿起桌上的橘子,素手一动,剥了一瓣递给皇帝,“皇上出行在即,苏子语因孝不能跟随,皇上打算派何人护驾。”